是麼,他也好奇是個什麼樣的家庭,才可以養出許昭辰這樣的人,不過沒有關系,要不了多久他就會知道了。
他垂下眼眸不忍去看沈馥,如果沈馥知道,她的親生孩子是這樣的人。
這樣的……冷酷無情。
一定會難過的吧。
所以,還是不要知道好了。
沈濟伸手幫沈馥掖了一下被子,緩緩道:“媽,您現在什麼都不用想,隻管好好養病就可以了。”
我會把一切都搞定的。
你很快就可以好起來。
………………
許文亨前天去顧氏旗下的實驗室參觀,看完後越發堅定了投資的信心,顧柏崇雖然條件提的依然苛刻,但态度卻比以前松動不少,顯然對于和許家合作有所考慮。
這些年許氏的發展有些落後了,但依然是根深蒂固的大集團,如果這次能和顧家強強聯合,一定可以把股價大大提振起來。
雖然這個項目需要的投入并不小,饒是以許氏的身家,也是個不小的數字,但是任何投資都是有風險的,許文亨認為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許文亨讓人草拟了一個合同,準備下次再約顧柏崇詳談,忙完這一切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
但是家裡還是燈火通明,看起來似乎有客人在。
許文亨有些意外。
管家小聲在他身邊耳語了幾句,許文亨皺了皺眉擡步走了進去。
空蕩蕩的寬敞客廳裡,隻有何雅馨和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
何雅馨神色恍恍惚惚,眼眶似乎有些發紅,就連他進門都沒發現,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中年男人則是拘謹不安的坐在那裡,看到許文亨回來了,連忙起身彎腰相迎:“許總。”
許文亨沉聲道:“你是?”
中年男人緊張的自我介紹:“我是G市第三醫院的院長,劉康。”
許文亨微微颔首,态度不冷不熱:“劉院長。”
劉康點頭哈腰:“是是。”
許文亨見他表情拘謹,眼神閃爍,直接開口問道:“劉院長今天過來所為何事?”
管家說這劉康來了要求見何雅馨,而且還一定要屏退别人單獨聊,夫人聊過後看起來不太對勁,但具體兩人說了什麼,管家卻是不知道了。
劉康緊張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沒有旁人,才開口道:“是,是因為當年……當年的事。”
許文亨有些不耐了。
區區一個地級市的小醫院院長,實在不配他放在眼裡,這樣找上門已經讓他不快,現在說個事還吞吞吐吐的。
許文亨可不似何雅馨,常年身處高位,氣勢威嚴懾人,臉色一冷讓劉康更緊張了。
劉康心道自己也是倒黴,鼓起勇氣開口:“當年可能出了點意外,導緻,導緻令公子、和别人的孩子抱錯了。”
許文亨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過了好幾秒鐘才回過神,臉色陰沉,厲聲道:“這種話也是能随便說的!”
劉康擦了一下額頭的汗,低聲道:“這,這,自然不是随便說的,我……”
許文亨在商海沉浮多年,城府不比旁人,雖然劉康語出驚人,但他還是沉聲開口:“你可知道,亂說話的代價?”
劉康連忙道:“知道知道。”
許文亨冷冷的盯着他。
劉康被看的冷汗涔涔,雙腿發軟,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沒有退路,隻能咬牙繼續開口:“事情是這樣的……
最近,最近我們醫院遇到了一樁麻煩事,有個當年在我們醫院生孩子的女人,她得了病需要捐獻骨髓,她的孩子準備捐獻的時候,意外發現自己竟然不是親生的,這不,就來到我們醫院讨要說法了,我們經過嚴格仔細的排查,懷疑當初是将他和别人的孩子抱錯了……”
許文亨冷哼一聲:“就算是真的抱錯,憑什麼說是和我的孩子抱錯了?”
劉康心道我也不知道啊,這都二十年前的事了,想查清楚真是難如登天!但人家拿着兩份親子鑒定報告過來,分别是沈濟和許昭辰同沈馥的,鐵證如山砸在他的臉上,他還能怎麼樣?
劉康擦擦汗,道:“我們排查了當天所有的出生記錄,分析之後發現最有可能的就是您……您家的孩子,當時尊夫人的病房,就在那個女人的旁邊,可能是因為當時情況混亂,醫院管理不當出了差錯,這是我們的失職,我們的失職……”
許文亨臉色十分難看,他看着劉康。
如果不是确實有些把握,想必這人也不敢上門……
難道真的……
許文亨聲音很冷:“空口無憑。”
劉康今日顯然是有備而來的,他從沙發上拿出一個金屬箱子,箱子裡面放着一根玻璃試管,他對許文亨小心翼翼道:“我也知道這種事馬虎不得,所以帶來了那個孩子的DNA樣本,您可以去做親子鑒定……這樣無論到底抱沒抱錯,您也心裡有個數不是?”
許文亨這次久久沒有說話。
劉康目的已經達到,他站起來讪笑道:“我就不打擾許總了,許總可以先去做親子鑒定,之後有任何需要我們配合的,我們一定盡心竭力。”
說着便匆匆從這裡離開了。
劉康一直來到别墅外面很遠,這才發現,自己後背都已經徹底汗濕了。
他用汗津津的手拿出手機,發出了一條消息: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經都做了。
對面很快回複了一個字:好。
劉康盯着這個字看了許久,苦笑一聲,該說不說,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啊……
他回想起那一天的事。
模樣冷峻的年輕人來到他辦公室,分明還隻是個大學生,但舉手投足卻讓他不敢輕視,尤其是那雙眼睛,看得他心裡發慌,帶給他的壓迫感,不亞于今天面對許文亨,令他至今心有餘悸。
沈濟不疾不徐拿出證據擺在他面前,讓他連狡辯的機會都沒有,沈濟說這件事是醫院的事故,一旦許家知道了追究下來,首先不好過的就是他這個院長。
但如果他願意按照他說的去做,等他回歸許家之後,可以向許文亨求情,不追究他和醫院的責任。
劉康知道這件事已經瞞不過去,事主都找上門了,沈濟遲早都是要回許家的,與其等着許家的怒火,不如聽從沈濟的要求,也算是賣沈濟一個認清,這樣或許還能有一絲轉機。
他今天來到許家,就是沈濟的安排。
當時劉康還問沈濟,他怎麼确定許文亨一定會做親子鑒定,而不是将自己趕出去,畢竟這件事也太荒謬了。
但是沈濟說,人的心裡一旦埋下懷疑的種子,就不會輕易拔除,對于許文亨來說,做個親子鑒定如此簡單的事情,他沒有不做的理由。
劉康心服口服。
他遠遠回頭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别墅,看來今晚,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的無眠之夜了。
………………
豪華酒店的總統套房内,黎夜盤膝坐在柔軟的床上,懷裡抱着一盒炸雞,身邊冰桶裡泡着紅酒,姿态輕松惬意。
009正在給他直播許家的事。
一人一統看得津津有味,多麼跌宕起伏的劇情啊,這不比什麼電視劇好看?
“哇哇哇,許文亨真的打電話,讓人做親子鑒定了。”009看到興奮之處,又疑惑道:“不過宿主啊,我就是不太明白,沈濟為什麼不自己說,要這麼大費周章,讓别人來戳穿這件事呢。”
黎夜眨眨眼睛:“那當然是,咬人的狗不叫了。”
009:“?”
“我喜歡聰明的對手,這樣才不會無趣,好戲終于要開場了……”黎夜唇邊笑意加深:“給我定張機票,是時候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