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早就把我們叫起來呀?”一大清早,七六八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個正形,急急忙忙被叫到神策府裡的校場裡。
“聽說是将軍較為重視這場會談的順利進行?演練都變得頻繁了。”軒啟回答她,因為和自己常在一起值班,所以集合的位置也挨着一起。
他拿手肘戳戳自己:“話說你昨天溜進去沒有惹什麼麻煩吧。”
“哈,怎麼可能,你看我像是會惹麻煩的人嘛?”
“安靜安靜!肅守軍紀!”前面的長官大聲訓斥,她隻得撇撇嘴,扯扯滑下肩膀的衣袖,站好,再趁人不備揉揉眼睛打個哈欠,就差沒伸懶腰了。
手從眼前放下,看先前方衆軍之首,已然站着一位白發男子,那男子金眸灼灼,眼角一小顆淚痣,溫文爾雅,不怒自威。他身後站着一位粉發的妙齡女子,稍稍叉着腰皺着眉。
七六八睜大眼睛,前幾日遇見的男子居然真的在神策府有門道,便戳戳旁邊的軒啟:“那站在前面男的誰呀?”
他像看到了什麼新奇生物一般看向自己,正欲開口時,前面的粉發女子叉起腰,氣勢十足地下令道:“軍隊愈加散漫了,雖然近日羅浮太平,但你們千萬不可掉以輕心。需恪守軍規。”
以為那小小的粉發女子看不見自己,軒啟屏了屏息,還是最後悄聲對她說道:“這是将軍啊,我的天呐,你真是對仙舟認識貧瘠到如此地步了嘛?那可是當了羅浮快七百年的将軍,我從小聽着他的故事長大的......”
“第十二排七列講話的出列,莫以為本座年紀小,本座可是耳通四方眼觀路的。”
軒啟還張望一下,發現前後左右的人都看向自己,咬咬唇瞪了七六八一眼後站出隊伍,七六八幸災樂禍捂着嘴巴低頭偷笑。
“旁邊那個偷笑的也站出來,你們兩個一直在叽叽喳喳,難不成是自己自言自語?”
她一擡眼就看見那為首的白發金眸男子唇角揚起看向自己,不,他現在應該叫景元将軍。
想起自己之前說過的話,她用手遮遮自己的臉,知道這樣做也是徒勞,但隻是為自己感到尴尬。
“諒你們年紀還小,就不罰重了,就簡單背着這石墩子跑個千餘裡吧?”此話一出人群中一片嘩然,這石墩子不僅幾千斤重,更别說背着跑百餘裡了,雖然在場的侍衛已然是百裡挑一的習武人才,但這種訓練也是有點誇張。
但七六八是何等人,論不知天高地厚她肯定得第一。
聽了那位太蔔的話,點點頭就去背那石墩子。
不知道那太蔔到底是什麼官職,這羅浮就連門口的石獅子都要封個名字,她着實搞不清衆名字的區别。
不過那太蔔和将軍的角色好像挺威風的。
——
軒啟聽了太蔔的話臉色有些蒼白,感覺自己在衆目睽睽之下,羞得想變成石墩子。
但七六八就不一樣了,她在衆位至少上百歲的長生種裡,可沒有吃過日複一日訓練的苦,所以覺得這懲罰不算什麼。
按照着偌大的神策府内府跑,這内府分成不同的幾個區域,開始的五百多裡對于她還是灑灑水,一路輕快地看着天看着地就過去了。
軒啟在開始的二百裡已經氣喘籲籲,她還故意看他落後于他,跑到他面前,還故意做得很累,然後再頭也不回的快跑起來。
但是後面就有些不同了,腳步已經開始沉重了,她感覺到了剛剛調戲軒啟的自己是個很賤的人。
她都已經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受罰,作為人最原始的羞恥心,她不好求饒。
“很快就到下一個地方呢,門前的石獅子就要到了,它叫什麼來着,辟邪,下一個,呼呼呼,生财,再下一個取名....這個大門的這個叫那個雪獅三公,為什麼它叫這個名字啊?啊啊啊啊。”正兩眼發昏,世界颠倒,腿就像被十隻石獅子抱住。
“小師傅,你怎麼在這裡?”突然被人一聲叫住打斷腳步,原本吊着的一口氣勁兒沒了,那懷裡抱着的石墩子直接墜下,她直接結結實實坐在地上。
才顧得上看來者是誰,冰藍色的服飾,長馬尾悉數系起,内斂又帶絲銳利,她撐起腦袋:“哦,彥卿是你啊?你快點給我求個情,我....”
“沒事的,小師傅你慢慢說。”他躬身将她扶到一邊的長椅上歇息。
“我在集合的時候,問一問那位白發的男子是不是我們将軍,被那個粉毛的叫出來罰跑了。”
“哦,那位是太蔔大人,你是說你沒有認真遵守軍規?”
“對啊,我作為新人問問長官是誰,這不是正常的嘛?”
“這不是你違背軍紀的理由。那既然是如此,不好意思了小師傅,恕我不能幫你。”
“啊?啊?啊?你這樣跟你叫小師傅的人說話?求求你...”看他臉色,小臉嚴肅極了。
她明白他是認真的,隻得歎氣道:“你去看看另外一位同僚的情況,我還可以堅持,雖然我還是不知道我犯了什麼錯。”
“小師傅教我許多,我确實更有了長進,但您不在仙舟長大,自是不知道軍紀嚴格為何如此必要,規則或許不近人情,但在很多時候确實是救命的。”
“好好好,那我還是需要入鄉随俗。”她最後歎了口氣,大口喝下接過彥卿遞過來的水,以那不同院門口的石獅子為坐标,老老實實跑完了剩下的兩百餘裡。
軒啟和七六八兩人要一起受完罰後才能回去結罪,她便守在那名為'雪獅三公'的石獅子底下吹着風,等着軒啟,“這地方風景好。”她擡起頭看向周圍郁郁蔥蔥竹林樹立,又不在神策府人會經常來往的地方,較為清幽。
這石獅子沒别院的石獅子長得誇張,倒像是按照一隻真實的生物刻畫出來的。她擡起眼看着它,看它微微睜大的獅眼,倒不知為何内心生出一絲傷悲來,稍微皺起眉頭。
“這府中人來人往,已經很少有人注意到它了。”她轉過頭,是那位神策府将軍,他表情緩和,如同過去已經來過千百次一樣,坐在石獅子旁的石凳上,似乎是剛剛閑庭信步到此地。
石桌上有幾盞茶杯,寥寥生煙,他斯條慢理地端起茶杯,呻茶。
“這獅子看起來和别的獅子不相同,其他的都是在怒目作保護的姿态,而它像是,在等什麼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