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辭想起了五年前，她也是這樣收拾行李準備出差，秦賢還為此吵了一架。

秦賢說她，一心隻有工作，重來都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這一次蘇靜辭猶豫了，這份感情裡，她雖然比周炎安大一點，都是他為了她一直在付出，而她似乎沒有為了他做過什麼。

蘇靜辭攥緊了手中的機票，紙張在她掌心發出輕微的脆響。她忽然想起昨晚周炎安在睡夢中無意識收緊的手臂，像是生怕她會在夜裡消失一樣。

手機屏幕亮起，李總的消息跳了出來：“航班别誤了，徐導團隊明天就到溫哥華。”

她應該回複“收到”，應該立刻确認行程，應該像從前一樣毫不猶豫地踏上征程。可這一次，她的指尖懸在屏幕上方，遲遲沒有落下。

“靜辭,”周炎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溫和而平靜，“護照我放在夾層了，轉換插頭也塞進去了。”

她轉身，看見他站在卧室門口，手裡拿着她常穿的那件駝絨大衣。他的表情很淡，像是早已準備好接受她的任何決定，哪怕那個決定會讓他再次獨自等待。

蘇靜辭的喉嚨發緊。

她忽然意識到，這段時間，她一直在追逐事業的光環，而周炎安，卻始終是那個在晨光中等她的人。

蘇靜辭的指尖懸在手機屏幕上方，李總的消息在冷光中閃爍。她的視線從屏幕移向周炎安手中的駝絨大衣——内襯裡還縫着他偷偷塞進去的暖寶寶。

周炎安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溫哥華的航班信息在電子屏上滾動。

蘇靜辭收拾行李的聲音從卧室傳來，行李箱的滾輪在地闆上輕輕滑動，拉鍊合上的聲音幹脆利落——就像她做決定時一樣，從不拖泥帶水。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手機邊緣，屏幕上還停留在航空公司的改簽頁面。如果他願意，現在就可以訂一張同航班的機票，跟着她一起飛越太平洋。

但他沒有。

“證件都帶齊了嗎？”他轉身，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波瀾。

蘇靜辭正彎腰檢查背包，發絲垂落在頰邊，在晨光中泛着柔軟的光澤。

她頭也不擡地應道：“嗯，都放好了。”

“炎安。”她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窗外的第一縷晨光。

周炎安擡頭，看見她将手機反扣在茶幾上，屏幕朝下。這個細微的動作讓他瞳孔微縮，拿着大衣的手指無意識收緊了。

“這次項目對接...”蘇靜辭走向他，赤腳踩在地毯上，留下淺淺的凹痕，“讓林總監去吧。”

空氣突然凝固。周炎安保持着遞大衣的姿勢，仿佛沒聽懂她的話。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碎一個夢境。

蘇靜辭伸手接過駝絨大衣，卻在下一秒将它披在了周炎安肩上。“我說，”她的指尖拂過他肩線，“這次我想留下來。”

她感覺到周炎安的呼吸明顯一滞。

落地窗外的月光灑進屋内，将茶幾上那份溫哥華的行程單鍍上一層白邊。蘇靜辭的手指還停在手機屏幕上方，遲遲沒有回複李總的消息。

周炎安走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溫暖，指腹有一層薄繭，那是常年翻閱案卷留下的痕迹。

“靜辭，”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去吧。”

蘇靜辭擡頭看他，發現他的眼睛裡盛着細碎的光，像是把整個晨空都裝了進去。

“可是——”

“沒有可是。”周炎安打斷她，拇指輕輕摩挲她的腕骨，“記得我們去醫院處理張昕事件的時候？你穿着那件藏青色的西裝，辯論時眼睛亮得像星星。”

蘇靜辭怔住。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她早已忘記自己當時穿了什麼。

“我最喜歡的，就是你在工作上閃閃發光的樣子。”周炎安拿起茶幾上的行程單，仔細折好放進她的文件袋，“所以，不要為了任何人放棄屬于你的光芒，包括我。”

晨光透過紗簾，在他們之間的空氣裡投下細小的光斑。蘇靜辭忽然發現，周炎安的睫毛在陽光下是淺棕色的，像秋天最溫柔的落葉。

“兩周而已，”他笑着說，眼角泛起細紋，“我可以每天給你讀《Les Yeux d'Elsa》的第十四頁。”

蘇靜辭的眼淚終于落下來，砸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周炎安用指腹輕輕擦去她的淚水，動作輕柔得像對待什麼珍寶。

“我會想你的。”她小聲說。

周炎安笑着将她擁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發頂：“那就早點回來。”他的心跳透過襯衫傳來，穩健而有力，“我等你。”

真正的愛情不是束縛，而是讓彼此成為更明亮的星辰。

她終于拿起手機，給李總回複了确認的消息。點擊發送的那一刻，周炎安在她額間落下一個輕吻，像蓋下一個溫柔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