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不是都聽見她的大放厥詞?我什麼處境,您二位心中不清楚?我來這裡不是看你們秀恩愛,把我媽媽的宅子鑰匙給我,從此我和裕家再無瓜葛。”
鄉下的宅子在祥城,經濟不在金字塔頂尖,勝在物資豐富。
安靜沒有紛争。
裕荔枝隻去過一次,她想帶老婆去養病躲個清閑。
單玥芬掐了裕高,咬牙切齒:“我怎麼不知道還有個宅子?”
裕高痛得斯文的臉變形:“那是厲家給挽知的,是我們的婚前财産……”
單玥芬怒道:“還婚前财産,我就知道你還忘不了那個交際花!”
裕高被訓得沒了哄人的耐心,厲挽知在他眼中仍然有些美好的影子,可惜他們并不相愛。
“鑰匙給我,我們一刀兩斷。”裕荔枝重複道。
厲挽知生前的東西被藏起來,值錢的更不可能丢了。
裕高傷心地看着自己的長女:“荔枝啊,我可是你的親爸,你這樣狠心,是闵青映把你給帶壞了!我早說了,别和不三不四的人來往,爸有個做寶石生意的朋友,你趕緊離婚……”
“嶽父大人想把我的妻子轉手給誰?”
米白色的洋傘被手背滿是疤痕的手移開,闵青映頭上的荔枝檀木簪散發着沁人心脾的香味,銀色劉海遮住的眼睛裡的冷意吓得單玥芬拿着包擋住臉。
裕高張口結舌:“女、女婿啊,你這說的我好像在賣女兒。是荔枝,是她說你對她不好,讓我給她找個更好的人家!”
沐城拍手,另一輛車裡下來七八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
“嶽父大人和這位女士真般配。”闵青映牽着裕荔枝氣得發抖的手,“是我混得太差,當年一億的彩禮還擔不起女婿這個稱呼。”
裕荔枝清醒過來,不可置信道:“你給了他一億?你是不是錢太多,給我啊,給我,我們立刻東山再起!”
“不生氣了?”
闵青映覺得裕荔枝突然被燃起鬥志的樣子,有點傻又有些可愛。
裕荔枝說:“我不生氣,我心疼的是你,還有錢。”
闵青映抿着嘴:“主要還是錢。”
裕荔枝幹巴巴笑了幾次:“是的。我想要裕家老宅的鑰匙和房産證,雖然改了我爸的名字,但是我媽後來又變更成我的,這個必須拿回來。”
去祥城還能看看外公。
外公還不知道她和闵青映結婚的事,每次問她過得怎麼樣,她都是簡單說幾句,再沒後續。
闵青映把人拉在懷裡,失去知覺的左腿多了個人毫無壓迫感:“回去再說,被外人知道我連老婆都養不起,我慈城瘋癫纨绔女頭銜會很掉價。”
裕荔枝的視線從那根木簪轉移在闵青映的眼睛,看久了會覺得像是水墨在水中淡化了點,色度剛剛好。
很好看。
闵青映讓那些人排成一線堵着裕高和單玥芬,先讓不知道為什麼臉紅的裕荔枝上車,再吩咐沐城把人給撤走。
裕荔枝數了數錢包裡的錢,高興地說:“老婆,你是來給我撐腰的嗎?”
闵青映看她很珍惜硬币的樣子,聲音冷硬:“少一廂情願,沐城說你跑了,我才跟過來看看。”
沐城:“……”
專注開車,二小姐說什麼就是什麼。
裕荔枝搜了祥城的百科:“我沒有跑,就是想帶你去祥城養養身體。祥城不是大都市,可是醫生多,你的腿說不定還有希望。”
闵青映聽沐城說老房子已經打掃完畢,手碰到小妻子紅潤的臉頰:“我不想去祥城。”
裕荔枝失望地“哦”了聲。
闵青映手機拿遠了點,看到信息内容後臉色變得木木的,換了新密碼鎖屏,閉上眼休息。
車裡的暖氣很足,裕荔枝靠近闵青映的左側,思考自己今天的行為莽撞,讓老婆不放心。
離開闵家過着新的生活,會很自由。
裕荔枝卻知道闵青映不會甘願遠走他鄉,這裡有她的家和生命要到盡頭的生母。
“老婆,對不起。”
“嗯,今天很乖居然知道認錯。”
闵青映聲音不譏諷人的時候,聽着沒有距離感。
如清晨的霧氣褪去寒冷的清爽。
裕荔枝摩挲闵青映随便買來的婚戒,再怎麼保養,時間久了都會有磨損的痕迹。
隻要人還在,彼此仍然生活在一起,婚戒的變質算是記錄她們相處的點點滴滴。
晚上掌廚的人是沐城,菜很豐富。
裕荔枝吃得很開心:“沐城,你是不是什麼都會?”
沐城說:“一個人生活慣了。等過段時間,我再請做飯的阿姨。”
家裡的女主人都不會做飯,他也有很多事要忙碌,請個人能節省時間。
裕荔枝算了算錢:“要不我學做飯吧,省錢。”
闵青映喝完溫補的湯:“廚房剛休整好,你做實驗的損失還不夠裝修費。”
裕荔枝有些不開心,腦子裡有很多怨念又因為闵青映給她剝核桃笑了:“老婆一定是舍不得我下廚房辛苦。”
闵青映用調羹挖着核桃仁,喂在裕荔枝的嘴裡:“多吃點,補腦。”
在一起生活的日子過得很快,下廚房還是小傻子頭次說。
闵青映期待又擔憂菜刀不長眼,會傷了她的小妻子。
專業的事就得交給專業的人。
二樓的左邊有間很大的主卧,被闵青映選中住下來。
裕荔枝打開門,裡面被布置得和在闵家一樣,床單被罩和裝修。
桌子上還有鮮花和焚香的香爐。
裕荔枝自言自語:“真不像被趕出家門。”
秋冬是闵青映肺部最不好的季節,隻鋪墊一床被子不夠。
裕荔枝使勁把那床被子挪開,發現沒有床墊,床是老式的工藝木床,床闆上還有幾個蟲洞。
“我不怕……”裕荔枝拼好床闆,在衣櫃找到沒有蓋過的被子。
沐城将闵青映送到放門外,眼裡閃過一絲複雜,剛才他們說了很多事,原來二小姐對裕小姐一直保留疑心,希望等會不會吵架。
門發出“吱呀”聲,闵青映反鎖好門,掃了眼不是很牢固的落地窗皺了眉。
裕荔枝松掉被子,跑過來推輪椅:“老婆,你是要洗澡還是坐沙發看書?”
闵青映嗅了嗅用來去黴味的香料:“洗澡。”
裕荔枝臉一紅,聲音小如蚊蟲:“那我幫你……”
闵青映拿了睡衣和内衣:“我以前都是自己洗的,你該不會想期待發生點不可能的?”
裕荔枝扯着被子:“這又不是我單方面就能促成的事。”
如果她們是正常戀愛關系發展成夫妻,現在孩子都有一兩個。
老婆對她不是愛,不是非常厭惡。
裕荔枝捂着自己的臉,别多想了,能繼續過日子就已經很不錯。
闵青映拉開浴室的門,地闆的質地還算不錯:“我都不知道你膽子這麼大。”
裕荔枝低聲說:“軟飯吃多能壯膽。”
闵青映試了水溫,換了不易過敏的沐浴露。
資産清點過。
名下的公司沒讓媽知道。
王懂那些人更加不可能收到風聲。
闵家本家已經有人迫不及待逼她認輸,旁支還有姨媽做鎮壓。
秦家早就因為闵舍顔的私人問題,不再彼此來往。
小傻子底細很幹淨。
昨天,她懷疑過裕荔枝和王懂聯手戳破替嫁的事,後來冷靜覺得不可能。
闵青映的身體泡在熱水裡,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小傻子還沒有跑路,是想知道她後面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