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荔枝整顆心懸在闵青映身上,又不能及時去二樓:“聽你說的,你們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看望秦夫人?阿映她有沒有安排别的?”
沒受刺激突然病發的幾率不高。
秦泱和闵舍顔的恩怨早就過去。這些年的日子過得緊巴巴,連秦家都不怎麼去,更沒有再婚。
人際關系去繁從簡。
到底得罪了誰,狠心到故意刺激六旬老太早死。
沐城咬着牙齒,牙龈冒出一絲血:“不知道,二小姐和闵家其實有很多敵人,都覺得首富家很風光,暗地裡被人記恨,想取而代之的大有人在。”
有些事即便不明說,裕小姐用已經恢複正常的智商也能看出端倪。
“裕小姐,二小姐現在承受的打擊比以前更重,還請您耐心點。”沐城這輩子隻服從秦泱和闵青映,現在很樂意把裕荔枝排列其中。
裕荔枝對母親去世的事沒有任何記憶,可她明白闵青映此刻很痛苦,她很擔心阿映會被逼得鑽牛角尖,做出符合王懂心意的事,讓人以後提起隻會想到一個惡字。
裕荔枝看了眼兩件款式相同的喪服:“謝謝你沐城,謝謝你對阿映那麼忠心耿耿。”
沐城說:“我能報答秦家和二小姐的,就隻有重忠心了。裕小姐,你可以給予她很多東西,自從你嫁到闵家,二小姐整個人像是活了過來。”
在那之前的闵青映活在不堪的傳聞裡,挨了不少家法。
闵舍顔對闵青映苛責得很,有段時間她真的很喜歡和闵家所有人對着幹,尤其是廢了一條腿後,性格變得乖張,到處吃喝玩樂,愚弄那些說話不過腦子的人。
沐城勸不了,隻能陪着闵青映做些事緩解頹廢的壓力。
裕荔枝和闵青映結婚那天發送人很多烏龍 ,意外的是闵青映一反常态,随着時間的轉瞬變化接納裕荔枝,人也變得穩重。
“沐城啊,你是不是陪飒飒看了不少偶像劇?”裕荔枝不認為自己可以改變闵青映,歎着氣上了二樓。
沐城無奈:“沒看。”
偶像劇沒有現實生活重要。
浴室的門被反鎖,水聲不斷地傳來。
裕荔枝拉好窗簾開了了暖氣,等兩個小時還沒見人洗好,靠近沒來得及更換的木門:“阿映,你在裡面睡着了嗎?我上午讓安姨煲了湯,我去給你熱熱?”
闵青映換好衣服開門,發現輪椅不在心裡一慌,将所有的重依附在門闆上,那雙不知道是因為哭泣還是熬夜發紅的眼睛閃現怒火:“裕荔枝你長本事了,敢耍我!”
裕荔枝給安姨發了消息後,笑着說:“沒本事,所以很需要老婆抱抱。”
闵青映為自己的失控皺眉:“把輪椅推過來。”
裕荔枝離她很近:“請用一個擁抱作為酬勞。”
闵青映目測和輪椅的距離:“你是小孩嗎?忘了,這三年來,你是很像個小baby。”
單腿跳過去一定可以碰到輪椅。
闵青映推開裕荔枝沒注意地闆剛打蠟,赤腳很容易滑倒。
裕荔枝疾步趕在前面接住闵青映:“老婆叫我寶貝,我可是很開心的。”
她不是阿映的全世界,她在抱着這個人的時候覺得擁有了重要的東西。
闵青映的手有種經常接觸草藥的味道,不是學醫和體弱多病才碰這一類東西,是新婚那晚,裕荔枝發了高燒,家庭醫生趕不過來,醫院有些遠。
不知道從哪兒找到的中藥大禮包,對着百科認藥,挑揀散熱驅寒的藥熬着,沒有讓裕荔枝真的燒到智商為負。
裕荔枝當時很自閉,卻将一切記在心裡。
隻知道這個有着銀白色長發的姐姐在照顧她,悄悄地對她好。
闵青映在被抱着的幾分鐘裡,想的卻是可能是太累了沒有推開小傻子的力氣:“抱夠了,麻煩你扶我到床上省事。以後不許說肉麻的土味情話,不然我把你丢山上去。”
不在家一天,人怎麼突然變得更傻了?
裕荔枝扶着她在床邊坐下,委屈地說:“那你等我去讀幾句詩人的情話。”
闵青映懷疑道:“闖禍了?”
裕荔枝搖頭:“我這麼乖,哪有闖禍的可能,你餓不餓?”
就是不小心把錢花光了。
裕荔枝沒想過在這方面邀功,錢也是來自阿映那,再去要求誇誇會很怪異。她還是希望阿映能夠振作起來,秦泱走了,闵舍顔還能熬多久沒有知道,王懂這些人目的達成,不一定會放過阿映。
這陣仗比裕家生存的時候還兇險。
裕荔枝沒想過一走了之,跟着阿映才不會害怕應激障礙。
“我不餓,你讓安姨炖的湯自己喝。沐城都跟你說了嗎?過段時間,你得用我妻子的身份出席葬禮,如果害怕就不用去了。”闵青映的表情很冷淡。
小傻子今天的撒嬌和平時的不同,用這樣的方式安慰她,是會減輕在醫院承受的悲痛,她必須要維持冷靜,不能像再年少時被激怒,就去找敵人拼狠,拼手段。
少了闵舍顔的敲打和為了面子護短,七年後的此時此刻被母親和沐城祭奠的人是她。
裕荔枝告訴安姨不用趕過來,說:“你等我一會。”
闵青映感到很困,整個晚上想了很多事。
沒有想過秦泱會死。
平意醫院早就下了危通知,闵青映私心盼着秦泱能活到她一雪前恥的時候。
這就是她以前胡作非為的報應嗎?
闵青映在浴室那會已經哭得眼睛很痛,再哭除了增加視覺疲勞不會改變什麼。
裕荔枝今天隻戴了幹發帽,有暖氣不用擔心會感冒:“老婆,我們睡覺吧,我昨天思考人生也沒有睡好,現在補覺才能有最精神的面貌送秦夫人走,她會因為你認真地送行高興。”
開玩笑可以提及要死要活的事,真面臨的時候能不提就不提。
闵青映擦拭荔枝檀木簪無意間濺到的水,小心地放在正頭上方的置物架:“她不會覺得高興,我是個不孝又不讓人省心的女兒。她為了我放棄秦家的陪嫁,落到這樣的晚年,總會有後悔的想法。我們見面很少,沒有肢體接觸就就在今天早上,我握着她失溫的手,想象着我出生的時候,她是不是也這樣握着我的手,跟我媽讨論我該叫什麼。”
新生兒降生的美好時刻沒被記錄過,溫馨的畫面隻能靠三十歲是她去腦補。
很諷刺。
“我和她接觸的時間很少,以為沒有太多的悲傷,我還是想錯了母女之間的羁絆産生的親情,她和我媽好像隻有聯姻和留後,如果是這樣 ,又為什麼這樣固執?我覺得,她們還有事情沒有了結。”
闵青映抹掉臉上的淚水。
為了這個她也不知道的事,還不能再次去氣闵舍顔。
裕荔枝去準備了熱毛巾給闵青映敷眼睛:“你很幸運,能斷斷續續陪着她,我隻陪了母親一年,一歲後隻能在照片看着,單玥芬進門,我媽媽的照片變得更少,我能保住部分已經用了很多力氣。”
在外公那聽來的故事,其實挺悲哀的。
那些迷戀厲挽知的人,從未付出過真心。
厲挽知的災難說不清是愛慕她的人造成的,還是因為裕高的欺騙。
“老婆,我們的母親都受過惡意,可她們冒着生命風險生了孩子,一定是帶着期許和愛,不管是哪個階段,對待好自己,就不會讓她們難過和失望。”裕荔枝看上去很理智,心裡對裕高的行為做不到釋然,拿到鑰匙後,斷得徹底些。
闵青映眼睛上的熱毛巾被換了新的,身邊的人不再說話,不再耍賴跟她要抱抱,她拿掉毛巾,發現人睡得很安然。
裕荔枝是個很神奇的人,能自己把自己哄睡着。
沒有那麼多的事情,闵青映會考慮和裕荔枝去祥城過想要的生活,她想讓那些人付出代價的偏執,超過對美好的期待。
隻是不會再笨到主動送人頭。
秦泱在慈城是個的名媛,是闵舍顔的前妻。
她的死成為頭條,葬禮的規格和參加的人數成了焦點。
秦家嚴格聲明,拒絕媒體和除了闵青映以外的闵家人參加葬禮,進一步做實闵舍顔當年背着秦泱,與白月光出軌的事。
看完早報的闵汶憂心忡忡,秦夫人居然走在小姐的前頭,平意醫院怎麼沒提前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