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既明來的時候大搖大擺進門,走的時候卻貼着牆邊好像做賊一樣,夏知瑜跟在他身後,看着他一副探頭探腦做賊心虛的德行,初見時妖冶慵懶邪魅男的濾鏡碎了一地。
她不禁心下歎了口氣,伸手從後面拍了拍夏既明的肩膀。
“怎麼了?”夏既明用氣音小聲地問。
夏知瑜滿頭黑線:“……大哥,這個時間後院沒人,她們都在前院忙活。”
夏既明臉上尴尬了一瞬,挺直了腰闆為自己挽尊,“你不懂,我這是沉浸式地體驗一下偷溜出去的感覺。”說着他打開了折扇搖了幾下,意有所指道“畢竟我從來沒有經曆過禁足。”
夏知瑜翻個白眼:“你開心就好。”
兩人一路有驚無險地從後門溜出了侯府,早有一輛略顯張揚的馬車侯在那裡。
深棕色的車身,頂篷覆着的絲綢繡有華美的紋飾,車廂兩側設有小窗,錦緞做的簾子阻隔了路人看向車内的視線。
木質車輪外包着鐵箍,雖然增加了耐磨性,卻也使行車時的聲響格外吵人。骨碌碌地碾過石闆路,每一下都铿锵有力得好像在向全世界闊聲宣告:輕輕地我來了,我帶着我的馬車,轟轟隆隆地走來了。
而且夏知瑜還發現了一個華點——華麗的點。沒想到給有錢人拉車的馬都有着華麗的裝飾,缰繩纏繞着金線,馬的頭上垂挂着金銀流蘇,通身的飾片上還裝點着名貴的寶石。
夏知瑜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屁股底下坐着的絲綿軟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車廂内壁上的刺繡帷幔,再想想自己床頭的那張薄薄的百兩銀票,脆弱的内心不禁潸然淚下,她被自己窮哭了。
就在半個時辰前,她居然還在抱着那三百兩傻笑,如今見了這馬車,她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點心:很好,仇富了。
人比人氣死人,人比馬不如馬。
馬車行進的速度漸漸變慢,夏知瑜本以為坐這馬車會颠得屁股生疼。結果誰知,這高級馬車的座位下面,居然懸挂了皮革制成的繩索用來減震。這一路行來,馬車忽忽悠悠地,她舒服得都快睡着了。
趕車的侍衛将馬車停穩,“大人,到了。”
夏既明聞聲率先下了車,随即将手遞向車内,“知瑜,下來吧。”
夏知瑜就着大哥的手緊跟着下了馬車。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四層的木質建築,大門正中的牌匾上刻着三個大字【遠香居】,牌匾的下方還有一行略微小些的字,上書“京城第一樓”。
此樓往遠了看飛檐翹角,雕梁畫棟,氣派非常。往近了看門窗廊柱上雕刻着花鳥瑞獸,大堂裡還羅列着古今文人的詩詞題字,又風雅之極。
夏知瑜眼睛亮了亮,這……有錢啊!她心裡的小算盤開始撥了起來,她琢磨着如果能跟這裡的老闆談合作,搞個直播,那她不得賺翻了。
“夏大人裡邊請!”
門口迎賓的夥計老遠就瞧見了夏既明的馬車,滿京城這麼招搖的馬車也沒幾輛,這不,馬車剛停在門口,他就忙不疊地迎了上去。
夏知瑜下來的晚,那夥計方才都沒注意到她。他此時正要招呼夏既明往樓上去,餘光瞥見他身後的年輕姑娘,一下子愣住了。
困得都要睡着了的夏知瑜,此時腦子還有些懵,她見夥計在看向自己,下意識地扯出了個微笑,因為剛剛還打了個哈欠,眼睛正是迷蒙還噙着幾滴淚花。
她今日穿了一襲素色綴着流蘇的長裙,桃花眼因困意上湧而愈發嬌豔。吹彈可破的肌膚勝過白雪,烏黑垂順的發絲輕輕搭在腦後,襯得她美得愈發勾魂攝魄。
夥計望着她渾然天成的風韻,仿佛被什麼定住了。
“啧。”夏既明見夥計對着自家妹妹發呆,既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快,“愣着作甚,帶路。”
夥計這才驚覺自己看得失了神,忙不疊地賠着笑臉,“夏大人恕罪,小人從沒見過如姑娘般出色的人物,一時驚為天人這才看得失了神,冒犯了姑娘,小的該死!”
夏既明見自家妹妹被這般恭維,比起自己被恭維都得意得多,就大度地原諒了夥計,“下次注意,不要再犯。”
夥計見夏既明輕輕放過,也放下了心,“是是是,小的記住了。夏大人今日要坐哪間?”
“還能哪間,一樓帶庭院景觀的那間。”夏既明剛還覺得夥計機靈嘴甜,怎麼現下又如此蠢笨,他每次來不都坐那間麼。
夥計滿臉難色,“回夏大人,那間今日被靖王世子占了。”
夏既明笑了,他就是知道聞應淮在這他才過來的,靖王府不讓他進,那他隻好找人盯了梢,來這裡就是來堵聞應淮的。
“!!!”聽到靖王世子四個字,夏知瑜一下子清醒了,她大哥這是要幹嘛?難道聽說了靖王世子之前綁架她,帶她來找回場子的?
倒也不必如此憐愛她,她躲聞應淮都躲不及。說實話她有些怵靖王世子這個人,好想知道很多關于原身的事情,而且又殘疾又有權勢,渾身的配置都像小說裡陰暗的大反派。
她可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