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這還差不多。”夏知瑜輕哼一聲,驕縱的姿态表露無疑。
聞應淮好脾氣地笑笑,對她的小情緒接受良好。
此時秋彤已經站在了二人五步開外的地方,雖然她平日裡同夏知瑜沒大沒小慣了,但如今兇名在外的靖王世子在這,她還是有眼色地閃出了二人的視線之外。
别問為什麼,問就是她害怕。雖然她也隐隐能感覺到,世子和傳聞中的模樣大相徑庭,但對皇權的恐懼大概是人的天性,起碼她就抵抗不了這種天性,見到世子就腿肚子發軟,沒當場跪下已經是在努力克制本能了。
想到這,秋彤眼含欽佩地望了自家小姐一眼,她就沒見自家小姐面對靖王世子怯場過,好像一直都将對方當成大街上随處可見的路人一般。方才夏知瑜要求世子道歉時,可把她給吓壞了,生怕世子感覺受到冒犯,給她倆都拖出去砍了。
夏知瑜瞥一眼秋彤,見她站得筆直渾身僵硬,心知她的不自在,歎口氣擺了擺手,“秋彤你去玩吧,在王家花園逛逛,不要沖撞了人。等溜達夠了再來尋我或是去尋大公子。”
秋彤面色一喜,但又有些猶豫,“小姐,我還是在這候着吧。”她一走,這裡不就剩下自家小姐一個女眷,出門前一日大公子可是耳提面命過的,不得離開小姐半步!
不過她看了看自己和夏知瑜五步遠的距離,着實有些心虛。
夏知瑜知她心中所想,見說不動,直接祭出了大招,“你去吧,沒事的,世子又不是外人,大哥不會怪你的,你不是喜歡王家的院子麼,難得來一次,多逛逛。這樣吧,我交給你個任務,你看看王家有什麼好布置,悄悄記下來,回頭咱們裝在商行的院子裡。”
秋彤眼睛一亮,身上冉冉升起一股使命感,重重點了下頭,脆生生道:“秋彤明白了!小姐放心,我這就把王家偵查個明明白白!秋彤先下去了!”
話音落下,人一福身,還沒等夏知瑜再叮囑幾句,便轉身腳步輕快地蹦跳着走遠了。
夏知瑜失笑地搖了搖頭,果然“我交給你個任務”這招對所有小孩子都管用,秋彤的年紀,放在現代,也不過是個小孩子罷了。
她那邊還沉浸在目送孩子“做任務”的餘韻裡兀自欣慰着,這邊聞應淮先忍不住打破了這裡奇怪的磁場。
“知瑜一起走走?這王大人府上的景色,确實不錯。”聞應淮說這話時,眼神一錯不錯地盯着夏知瑜,眼中的情意滿得要溢出來。
夏知瑜捕捉到了他的眼神,因為這個眼神似曾相識,方才在偏廳,王查楠投來的眼神就與這極為相似,都給她一種被人盯上的毛骨悚然之感。但細細觀察,又能發現兩者的不同之處。
王查楠的眼神粘膩又執拗,被他盯着就像有無數驅蟲在身上爬過,隻讓她感覺雞皮疙瘩直冒,惡心極了。
而聞應淮的眼神溫柔又極具侵略性,兩種矛盾的情緒在他眼中交織。他目光掃過的地方,有一種讓人無法逃開的灼熱,不自覺地發燙。
夏知瑜不自覺地避開了聞應淮有些侵略的目光,放軟了聲音,“嗯,走走吧。樂知哥怎麼在這?也是來吃喜酒的麼?”
“早些時日靖王府就收到了光祿大夫王大人遞來的喜帖,不過他邀請的是我父王攜家眷前往。但我父王母妃前些日子出門遊曆去了,臨走時叮囑我千萬要記得來上一份禮,不要拂了王大人的面子。”聞應淮說得一本正經,不知道的還以為光祿大夫的面子在靖王那裡多值錢。
推着聞應淮的甲三,面無表情,仿佛自家世子說的都是真真發生過的一幕。但如果熟悉甲三的人,一定會發現,他此時已經整個人都碎了,眼神堅毅卻空洞迷茫,他在思考,他那個正直冷厲的世子,是何時變得滿嘴胡話的。
在他的印象裡,靖王确實是在臨出門前,接到了光祿大夫府上遞來的喜帖,但自家王爺隻打開看了一眼,便丢在了桌案上。出門時正好遇到了世子,想到世子和喜帖上提到的夏家大公子關系好,便順嘴提了一句,隻說王家送來喜帖,和夏家結親,你愛去便去,不愛去就不用管。
聞應淮聽到前半句時興趣缺缺,聽到後半句,尤其是那個夏字時,才提起了一絲興趣,但很快又消失不見,惹得靖王原本隻是随口一提,結果見到兒子不一樣的反應,還狐疑地打量了他半晌。
可惜聞應淮素來是個情緒内斂的人,馬上就掩飾好了自己,靖王見到他如此作态,輕啧一聲木頭,就施施然離去了。
甲三回憶結束,盯着面前自家世子的後腦勺,暗自搖了搖頭。真該讓自家王爺來這看一看,自家世子這哪是木頭,分明是已經鐵樹開花了。
夏知瑜對聞應淮的話信以為真,深以為然,“唉,理解。我們都要聽長輩的話,比如我,也不想來,不也得跟着大家一起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