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蘿循着沈覓玄所指方向看去。
隻見一片赤色花瓣浮于空中,瓣之四周倏忽洪波湧起,将瓣吞沒。
“此瓣是……”陸晚蘿微微眯眸,望向沈覓玄。
沈覓玄弓起右手食指的骨節,輕壓于下颌,如壓于薄冰之上,生怕力氣使多了,便會萬劫不複!
“說話!”陸晚蘿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沈覓玄。
沈覓玄垂下雙臂,重歎一聲,淚止不住地流:“蠢貨師父,你好生兇惡,宛如一隻母山獸之君。哦,不對,沈某應當說得簡單些,不然你聽不懂啊!那沈某——”
“笨才徒兒,若為師為山獸之君,那你便是小小玄駒,讓為師都不屑食之。”陸晚蘿給了沈覓玄一記眼刀,“笨才徒兒,為師言得可有幾分道理?”
呵呵,誰讓你說為師是母老虎的?
被為師形容成蝼蟻,是你應得的!
“蠢貨師父還真是——”沈覓玄十根指頭微微一彎,雙眉擰起,眼淚瞬收。
“笨才徒兒,你想說什麼?”陸晚蘿問道。
管你想說什麼呢!
若為不好之言,那你就等着被記仇的為師用言語報複吧!
“罷了,沈某還是先回答師父你方才問的問題吧。可有一說一,連此物都不知,師父你還真是孤陋寡聞,不,愚蠢呢!”沈覓玄擊了下掌,雙眸亮晶晶的,随即又後退數步,重重歎息一聲,“唉!不像沈某,聰慧至極,知那瓣為瓊枝延蓮的七瓣之一——赤瓣。不僅如此,沈某還知,瓊枝延蓮除了赤瓣,還有橙瓣,黃瓣,綠瓣,青瓣,藍瓣和紫瓣,它們分别在千舟鎮,常勝城,雲汐谷,大漠綠洲,雪狐族和妖王域。”
孤陋寡聞?愚蠢?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為師聰明絕……不,生來聰慧,怎會如他所言這般呢?
不行,此仇不報誓不為人,為師一定要想個“佳”話,狠狠怼一下他。
陸晚蘿思索些許時間後,抿了抿唇,眸含微笑:“笨才徒兒,你這麼學富五車,怎不上九天?呵呵,雖說徒兒你略懂一二,但做人還是要低調,免得天打五雷轟啊!”
“多謝蠢貨師父的好心提醒,沈某記下矣。”沈覓玄噗嗤一笑,将手擡起,在眼眶旁攪動手指,将幾滴殘留之淚拭去,又猛地歪頭,大喝一聲,“啊!沈某以為,師父你提醒沈某的話可以原封不動地送給你自己呢,畢竟師父你奴顔媚骨、賊眉鼠眼、恬不知恥、鬼蜮伎倆、鼠目寸光……”
“打住,為師以為,四字之詞可并不是這般用的。笨才徒兒,你所言的四字之詞中有好些不太恰當呢!”陸晚蘿單手托腮,雙眸眨個不停,也裝出了一副戲精模樣,“而且,你可是為師唯一的之徒,那是旁人聽了你有誤的四字之詞,不光你會顔面全無,為師也會跟着遭殃呢。”
沈覓玄雙手十指交叉于胸前,首微微歪着,眸光乍亮,含了半唇,看上去比陸晚蘿更加的戲精,“蠢貨師父,你不必東施效颦,更不必兜圈子,直言就好。”
為師隻不過是想用與你相同的方式報複你罷了,怎麼到你口中就成了東施效颦呢?
哼,為師看你這逆徒是活久而生厭,想入土為安了吧。
算了,不管了,先報複一句再說!
“笨才徒兒,你鹦鹉學舌的本領不錯呀!”陸晚蘿微微揚起頭顱,掩唇而笑。
“沈某——”
沈覓玄方要言語,四下的一切變不再虛幻,方昊回于村民們的身影變得清晰。
而赤瓣眼下正懸浮于老王首頂。
老王不識赤瓣,所以看到赤瓣之後,雙眸之中多上了幾分好奇,忍不住伸手去觸。
沈覓玄暗道不妙,顧不得戲精形象了,撒開腿就要去搶。
熟料,赤瓣卻像是有了自我意識一般,猛地鑽入了老王的眉心。
老王渾身一僵,隻覺一股腥氣自喉湧入口腔,微微張口,墨色之血便吐了出去。
當此血沾上花草之後,花草飛速凋零,宛若秋冬之季毫無征兆地降臨大地!
“救,救,救……”老王的身子忽然向前一挺,雙臂伸得筆直,随後向後折去,折至顱後。
“我……”老王的口中黑血狂噴,清明漸少的眸子怒睜,仰天大吼,“為什麼?為什麼……不救我?你們,你們都該……變成和我一樣!”
言畢,老王的雙目中飄起一團黑霧,遮住白眼,兩側唇角揚得老高,詭異至極,口中時不時還發出“喀喀喀”的怪笑。
她的腰向後彎去,雙掌處于地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咬于離她最近的方昊回的股上。
“你這瘋婦,你幹……”方昊回被老王突然一咬,眼中不由得怒氣翻湧,可還不待他的話說完,他的口中就噴出了一口黑血。
短短一刹那,方昊回就變成了和老王一模一樣的狀态,并咬了一名離他甚近的村民。
其餘村民見狀,面部表情由驚訝轉為驚恐,紛紛四散開來,仿佛現下才想起來逃跑一樣。
望着眼前混亂不堪的景象,陸晚蘿“啧”了聲,手腕翻轉,一團圓形之霧便出現于手中。
“蠢貨師父,這可是你的妖力?”沈覓玄垂頭低目,嘴卻猛然張大,形狀似圓,“可沈某還是覺着你的妖力像仙力,師父,你……”
“小心!”陸晚蘿打斷了沈覓玄的話,将沈覓玄拉入懷中。
而一名四肢着地的村民擦着沈覓玄的後背迅速而過。
看着自己被陸晚蘿救下,沈覓玄的眼眶微濕,唇角微微顫動,雙手縮在胸前:“蠢貨師父,你居然救沈某,沈某好生感……”
“笨才徒兒,笨才徒兒。”陸晚蘿扳着指頭,像是在數什麼,“嗯,适才你罵了兩聲,那為師便還你兩聲好了。”
感動個長柄單錘!
果然……她還是那個熟悉的,記仇的蠢貨師父!
沈覓玄在心中大聲言道。
陸晚蘿将懷中的沈覓玄一掌推開,随即将手中之霧凝成一支箭,反手扔向剛才向着沈覓玄撲來的村民。
箭入心髒多寸,村民的身子晃了晃,一頭栽于地上。
幾秒過後,村民便化作了袅袅黑煙,消散于空。
陸晚蘿見到此景,單手托腮,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