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認為江南之事告一段落時,皇帝以見江南而憂天下之名,派遣官員徹查各地。
期間有官員主動請纓,卻被駁回。
反而派遣守選進士,賜金牌,前去巡查田地是否現江南場景,百姓是否安居樂業。
從江南就能看出來,這事若是做好了那便能真正的踏入官場。
他們本身就是進士及第,因着名次或者運氣等一些原因而不能做官,十年寒窗卻付之東流,心中本就郁悶。驟然有人告訴他們,他們有機會像那些官老爺一樣,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自然興奮不已做什麼都認真高效。
讓他們去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些人沒有經受過官場的打磨,同朝中官員的聯系也少。不會因為私情而包庇,這件事情從派去江南的那些官員身上就能看到。
同地方有聯系的官員想打聽派遣人員,拉攏或是威脅,卻不想早在他們知道之前,那些人早就已經前往派遣地。
想往其他地方疏通,卻發現朝臣上下幾乎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有江南的前車之鑒,其他地方應該是不難。
“老師,江南算是幹淨了嗎?”
淩幼歸托着下巴看向時煙絮。
時煙絮搖頭:“這世間就沒有幹淨一說,現在看起來的也不過是表象。”
“那江南一行不就是沒什麼用處嗎?”
師生二人就在乘風殿的偏殿,淩路塵時不時的會過來看看,但在本該活潑好動的年紀被壓在這裡,的确有些讓淩幼歸提不起精神。
在她眼裡認字、聽課甚至沒有一直不停的問問題有趣,因為老師會盡可能的給她解答。
“我和陛下不會做無用功,十幾年前南疆兵敗,結果過了十幾年都沒有人給死去的将士一個交代。南疆……罪在江南,但又不完全在江南,但其中牽扯到的事情太多了,再加上江南豪強、官員魚肉百姓,所以這件事情才全部安在江南。其實在這次,真相如何隻要衆人自己心中明白就好,結果……結果應該将利益最大化。”
淩幼歸在此之前,所見所聞一直都是忠肝義膽、是真相大白,她沒想過原來……“真相”還能是君王用來制衡,清理江山的工具。
這場極為迅速的博弈中,江南官員、豪強沒了性命,或是丢了官職,老臣沒了官官相護的同伴。而派遣過去的官員得了功勞,國庫放滿了查抄的金銀财寶,百姓得了安居樂業,帝王得了民心和自己的勢力。
原來……隻要得利者比失利者更多,這件事情就能做成。
往後史書上該如何寫?會寫他暴虐成性嗎?
或許也會,但可能更多的還是稱贊他雷霆手段、有勇有謀、一心為民。
但……史書是勝利者書寫的……
時煙絮知道她坐不住,所以即便是教認字,也是在閑談時偶爾教一兩個。淩幼歸聰慧,教一兩遍便能記住了。
見此,時煙絮心裡便安心多了。
“過幾日,殿下便要開始習武了。”
聽到習武淩幼歸精神多了:“你教我嗎?”
時煙絮搖頭:“我習得是江湖路子……會有其他人給你做老師。”
“那……你是不是就不教我了?”
“我教文。”
淩幼歸想湊近,卻被要求坐端正。
“那……誰教我呢?”
時煙絮每日早朝後教她一個時辰,一個時辰過後便要出宮處理政務。
卻在剛踏出宮門時見到了風塵仆仆歸來的人。
“定國公……嗣子?”
明琮聽到有人喚他,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身邊跟着的明璃也跟着他回眸望去。
時煙絮原先隻是覺得這人眼熟,但沒能分清他到底是定國公嗣子還是二公子,但見他回頭,想來自己沒有認錯。
明琮見到這人倒是驚喜,但想到他如今的官職還是先抱拳行禮:“初見尚龆年,今已成棟梁。一别十餘載,可憐大人還記得我。”
兩個人其實也隻見過一面,因着時雍同定國公府交好且知道他們二人回來是為了什麼才打聲招呼。
但因着二人本身就不太相熟,且明琮和明璃要入宮述職,所以也沒有說幾句話便分開了。
明璃見人走遠了才開口:“大哥,你認得他啊?”
“他以前跟着時公來過南疆,不過呆的時間不長。”
明璃回憶一下,發現她以前确實沒見過這個人:“我怎麼不記得他?”
明琮沉默一陣,才緩緩開口:“那時候正是郁孤離世不久,你跟着叔父去了萬霭關。時公帶他過來就是為了給郁孤上柱香,叔父不在,時公也沒有在這留太久。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她回想了當時,過了十年記憶有些模糊也正常,但她跟着父親去萬霭關卻是在哥哥死後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