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比爾一直注意着她,兩個人又靠得非常近,他可能都聽不清伊萊娜在說什麼。
“一個人想得到他或她母親的愛是很正常的。因此,這不會讓你變得軟弱,萊娜。而且總有一天,你再也不會為此感到困擾的。”比爾輕輕地撫摸了伊萊娜的長發,在她耳邊安慰她。
過了一會兒,伊萊娜似乎冷靜了一點,她悶悶地開口,臉依然埋在比爾的胸前。“真的嗎?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啊。”比爾笑着說道,伸手揉了揉她漂亮的長發。
伊萊娜很不滿意比爾這種“我什麼都知道”的感覺,她力争上遊的個性和不合時宜冒出來的求知欲促使她從哭泣中分神來 “質問”比爾:“那一天什麼時候會到來?我還要等多久啊?”
說到最後,伊萊娜似乎都有點委屈了。
“也許當你建立自己的家庭時就好了——那時候你的母親就不再是你寄托情感的唯一候選人了。那時會有很多人愛你的。”比爾耐心地開解她。
“希望如此。但是這——我是說結婚之類的——看起來還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可能是覺得比爾說得有道理,或者隻是單純被轉移了注意力,反正伊萊娜終于停止抽泣了。
“别擔心。你知道,現在就有很多人愛着你。我媽媽會永遠像愛自己的女兒一樣愛你。”
伊萊娜終于從比爾的懷抱裡出來了。她看上去似乎已經冷靜下來了。盡管她臉上還殘留着星星點點未幹的淚痕,但她還是對他的這句話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我知道,我知道。”說完,她又抱住比爾的手臂,把腦袋靠在了比爾的肩頭。“莫麗就是我媽媽。我愛她。”
“不止是媽媽,我們其他人也一直把你當成我們的家人。我們愛你。”
“我知道……真的太感謝你們了。”伊萊娜擡起頭來,對着比爾露出一個明媚的微笑,說道:“我也愛你們(I love you back)。”
盡管比爾清楚地知道,當她說“I love you”時,其實是指“我愛你們” ,但他的心髒還是克制不住地劇烈跳動,好像要從胸膛裡跳出來。
梅林的銀色胡子啊!
伊萊娜對他說了“I love you”……
遺憾的是,現在“你”隻指比爾和他的家人。他人生第一次覺得英語代詞的雙重含義真是非常煩人。
比爾明明沒有吃吹寶超級泡泡糖,但是他感覺不斷有藍鈴花色的巨大泡泡從他的胸膛裡飄出來。他的大腦像是被冰耗子凍住了一樣無法運轉,但他的身體又好像吃了胡椒小頑童一樣。他猜測他的耳朵一定發熱了,說不定變得和他的頭發一樣紅。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說出什麼其他不應該說的話——現在絕不是表白的合适時候。伊萊娜剛剛停止哀悼她不幸的母女關系,她的腦子完全被占據了。即使他表白了,她也不太可能按照他希望的那樣來對待他的表白。伊萊娜的今天已經足夠精彩了。所幸伊萊娜的注意力都放在思考比爾所說的解決方案上,完全沒有注意到比爾的異常。
當然,比爾也忍不住開始思考,什麼時候才是告白的合适時機呢?他隐隐覺得不能在這樣繼續下去了,不然他就隻能一輩子待在“朋友區*”了。他已經在朋友區待得夠久了。
六年前的一個夏夜裡,他一次在面對伊萊娜的笑容産生了悸動,他本來以為這種心動僅僅隻是心動、最終也會消失的。因此,比爾打算什麼都不做,讓它自然消失,這樣就不會毀掉他們的友情。一對好朋友,已經從霍格沃茨畢業,明天就要天各一方——一個要去埃及工作,一個繼續留在英國念大學,聖誕節假期都不一定會見面。也許這種心情随着時間的推移和距離的增加自然而然就會消失也說不準。事實也确實如此,當他們分開或者伊萊娜交了新男友時,比爾确實覺得這種心動會減弱一點點。但每當他們再次見面的時候,這種心動與喜愛會瘋狂地增加,很快就彌補了在分離時的衰退;甚至每次假期結束時,他都感覺這種喜歡變得更加強烈。等到去年暑假時,這種情感已經變得十分強烈,它讓比爾再也無法平靜地聽自己的妹妹或者伊萊娜談起伊萊娜的新男朋友。
不過這件事還是留給明天的自己去煩惱吧,他今天先忙着開心吧。
于是比爾偷偷地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冷靜下來,朝伊萊娜露出一個開朗的微笑。
而現在伊萊娜再次變得開心起來。她的注意力被比爾的外套吸引——胸前那一塊被她的眼淚沾濕了。伊萊娜又開始慶幸自己很少在臉上上底妝,去年聖誕節新買的睫毛膏非常防水,沒有把比爾的皮夾克弄得一團糟。不過她發現自己的口紅印在了外套上面,她對此感到很抱歉。不過比爾對此毫不在意,還聲稱他不會再洗這件被拉文克勞一枝花吻過的幸運夾克了。
伊萊娜被他的話逗笑了,随後驕傲地擡起頭對比爾說: “真有眼光,威廉。走吧,我請你去吃倫敦最貴的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