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清楚地知道他腦子浮現是夢和幻象,但站在門前,哈利還是忍不住産生了“終于到了”的感慨。這一路上,他的傷疤處時不時傳來尖銳的刺痛,即使有大腦封閉術的緩沖,但這種幻覺和疼痛的組合依然變得難以忍受。不管他心裡多麼清楚他的教父就平安地站在他身邊,他也還是忍不住變得不安和焦慮。而且一路走來,不詳的預感愈發強烈,魔法部仿佛是一個提前布置好的陷阱,就等着哈利·波特和他的同伴們掉進來。
哈利在距那黑門不到六英尺的地方停了下來,說道,“也許……也許應該派兩個人留在這裡——望望風,然後——”
“别傻了,哈利。”尼法朵拉用赫敏的語氣說道,“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嗎?”
“哈利,你知道要我抛下你是不可能的。”西裡斯也沒有支持哈利的建議。
“可是萬一裡面有危險——”
“那我們就更不能讓你一個人進去了。”萊姆斯堅定地說道。
“把你抛下的話媽媽會殺了我的。”比爾笑嘻嘻地補充道,然後又學着金妮的樣子揚起眉毛頗有氣勢地問道,“如果有什麼動靜,我們怎麼讓你們知道呢?你們可能在好遠的地方呢。”
“我就更不可能了。”伊萊娜打斷了哈利沒有說出口的話,裝作不經意地用她那隻沒有被比爾牽住的手擺弄了一下她脖子上的項鍊,“行了,哈利,你别為我們擔心了。你忘了我們來這裡的任務了嗎?”
“我們跟你一起去,哈利。别忘了‘西裡斯’還在等着你呢。”變成納威的西裡斯說着,還朝哈利眨了一下眼睛。這話從西裡斯自己嘴裡說出來真的有點奇怪,伊萊娜看見除了哈利的嘴角彎了一下之外,其他人看上去都露出了一點難以言說的表情。
“我們接着走吧。”朵拉建議。
哈利轉身面對着那扇門,走上前去。門開了,他領頭大步跨過了門檻。伊萊娜注意到西裡斯習慣性地想要走在他前面,但是被萊姆斯拉了一下衣袖,尼法朵拉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示意他們跟上來。
他們站在一個很大的圓形房間裡。這裡的每樣東西都是黑的,包括地面和天花闆。周圍的黑牆上鑲嵌着許多黑門,全都一模一樣,沒有标記,也沒有把手。牆壁間點綴着一些枝狀的蠟燭,火苗是藍色的,搖曳的冷光投在锃亮的大理石地面上,使人覺得腳下是幽黑的水面。
“把門關上吧。”哈利輕聲說。
比爾松開了伊萊娜的手,轉身照辦了。但哈利立刻就後悔提了這個建議。剛才點着火把的走廊從他們身後射進一道長長的亮光,現在這道亮光沒有了,房間裡一下子變暗了,他們隻能看見牆上那一束束顫抖的藍色火苗,以及它們映在地面上的陰森恐怖的影子。
在夢中,哈利總是胸有成竹地穿過這個房間,走向正對着入口的那扇門。可是現在周圍有十二扇門。他打量着自己對面的那些門,想判斷究竟應該進哪一扇。就在這時,随着一陣隆隆巨響,蠟燭開始往旁邊移動。圓形的牆壁旋轉起來。
伊萊娜一把抓住比爾的胳膊,比爾轉而握住了她的手。她害怕牆壁旋轉起來之後會朝他們這邊移動,把他們擠成肉餅。幾秒鐘裡,牆壁飛快地旋轉着,藍色的火苗在他們周圍模糊成一片,像霓虹燈管一樣。接着,就像開始時那樣突然,隆隆聲停止了,每樣東西又恢複了平靜。
這時,哈利眼睛裡閃着一道道藍色光帶,除此之外看不見别的。
“這是怎麼回事?”西裡斯問道,語氣裡帶着一絲不耐。
“我想是為了不讓我們知道是從哪扇門進來的。”萊姆斯壓低聲音說。
伊萊娜和比爾對視一眼,在心中對此表示贊同。她無法分辨出口,就像無法在漆黑的門上找到一隻螞蟻一樣。而他們需要進入的那扇門,可以是周圍十二扇門中的任何一扇。誰知道可憐的斯多吉是被控制着闖入的哪一道門?
“看來我們隻能一個個查看了。”尼法朵拉毫不畏懼地說。其他人也對此沒有意見。伊萊娜建議由哈利帶着他們來找,哈利同意了。他的直覺變得十分強烈,這種直覺甚至讓他感覺到了一種不合理的胸有成竹。哈利眨巴着眼睛,消除眼裡的那一道道藍光,同時抓緊了自己的魔杖。
這時,伊萊娜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造型奇特的羅盤,那個羅盤自動轉了起來,然後很快停下。伊萊娜用手去撥了撥上面的指針,然後有一道藍色的細線穿過了羅盤中央,很快就消散了。伊萊娜擡頭看向哈利,說:“哈利,我們走吧。我弄好了。”
“那是什麼?”尼法朵拉問出了哈利的疑問。
“一個指南針,或者說定位器。”比爾代替伊萊娜回答了她的問題。
哈利大步走向他對面的那扇門,其他人緊緊跟在後面,不再說話。他把左手放在冰冷發亮的門上,所有人都舉起魔杖,準備門一開就出手攻擊。
哈利用力一推,門一下子就開了。
經過第一個房間的黑暗之後,他們覺得天花闆上用金鍊子吊着的幾盞燈使這個長方形房間看上去亮多了,可是并沒有哈利夢中見過的那些閃爍、搖曳的燈光。房間裡空蕩蕩的,隻有幾張桌子,中央有一個巨大的、足夠他們幾個在裡面遊泳的玻璃水箱,裡面是深綠色的液體,許多珍珠白色的東西懶洋洋地在裡面漂來漂去。
“這些是什麼東西?”西裡斯問。
“不知道。”哈利說。
“是魚嗎?”尼法朵拉輕聲問。
“不是,”伊萊娜說。她的聲音有些異樣,她湊上前,透過箱壁往裡看。“是大腦。”
“大腦?”比爾也湊上去仔細觀察。他不像伊萊娜曾在科普書上見過人腦的圖片,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人腦。
“是啊……魔法部還在研究大腦?”見多識廣的萊姆斯贊同了伊萊娜,但是對于魔法部要拿人腦幹什麼毫無頭緒。
哈利和尼法朵拉也湊到水箱邊。現在,離得這麼近,不會看錯的。那些東西閃着詭異的光,在綠色液體的深處漂來漂去,忽隐忽現,看上去就像黏糊糊的花椰菜。
西裡斯也湊近看了一眼,很快就不感興趣地移開了,環顧起這個房間來。“這裡也有一些門呢。”他指着周圍的牆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