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巧的是，比爾就足夠了解她，他被這種“色厲内荏”逗笑了，但是很聰明地沒有表現出來。他隻是更緊地摟住自己的女友，朝她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任由她伸出左手摸了摸自己垂在胸前的紅色長發。

突然，桌子對面傳出一聲清脆的“哐當”，所有人都轉過頭去尋找聲音的來源。原來是尼法朵拉的銀叉子從她手中滑落，在碟子邊緣磕了一下又彈到了木頭餐桌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請問是我眼前出現了幻覺還是你真的親了她？”隻見尼法朵拉一臉恍惚地盯着她的朋友，右手還維持着拿着叉子的姿勢，用一種非常不确定的語氣發出疑問。

伊萊娜和比爾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笑意。比爾朝她使了個眼色，伊萊娜憋住笑微微點頭。兩人又默契地轉過頭看着自己疑惑的好友，後者仿佛看見了一道特别複雜的算術占蔔試題，或者是霍格沃茨的石像在跳舞。比爾又飛快地側過頭去親了一下伊萊娜的額頭，又轉過來朝尼法朵拉做了個鬼臉。

尼法朵拉·唐克斯瞪大了雙眼，雙手撐在桌子上一躍而起。她身後的椅子翻倒在地闆上發出巨大的響聲，把坐在她身邊正饒有興緻觀看三人互動的愛米琳·萬斯吓了一跳。她都顧不上去扶椅子，隻是轉過頭來對愛米琳說：“抱歉，愛米琳，但你看到了嗎？！”

愛米琳笑眯眯地看着尼法朵拉，故意問道：“看見什麼？”

“他！親了！她！比爾親了伊萊娜！”唐克斯的頭在三人之間來回轉動，臉上露出一種震驚和困惑混合的表情，她的聲音都拔高不少。伊萊娜覺得如果文字可以具象化，那麼尼法朵拉說出來的每個字母都會需要用大寫，并且每個詞後面都會跟着不止一個感歎号。

“噢，是這樣嗎？也許這是現在流行的朋友之間表示友好的方式？”愛米琳調侃道。伊萊娜忍不住笑出聲來，第一次覺得愛米琳太壞了。

“梅林的胡子啊！從什麼時候開始，大家通過這種方式向朋友表達友好？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新潮流？我怎麼不知道？” 唐克斯聲音中的茫然轉變成了一種肯定，“不可能！我明白了，你們在交往！這下說得通了！”

這下，其餘三個人都放聲大笑起來，這種歡樂的笑聲點亮了昏暗的餐廳。伊萊娜朝着尼法朵拉點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想，忍着羞怯和不好意思輕聲說：“是的，我和威廉正在交往。”說着，她用左手握住比爾搭在她肩頭的手晃了晃，又朝尼法朵拉露出一個略帶心虛和讨好的笑容。

要知道，幾個月前尼法朵拉就告訴伊萊娜她和萊姆斯的二三事了，而伊萊娜卻一直沒告訴尼法朵拉她和比爾交往的事情！比爾可不是别人，他也是尼法朵拉的好友！就算是伊萊娜一開始是沒有打算告訴任何人的，但是這麼長時間的保密可不是随便什麼借口就能糊弄過去的。梅林，希望尼法朵拉不會太生她的氣。

伊萊娜再一次意識到自己在處理這段感情的時候有許多不那麼成熟的方法。她都有點懊悔自己保持地下戀太久了。尼法朵拉即使對她的隐瞞會有點惱火，但是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用不了幾分鐘她就會自己的兩位好友感到高興的。但是伊麗莎白·戈德斯坦可沒那麼好打發，她肯定會用那種不贊同的眼神把伊萊娜戀情的每個細節都問清楚，然後再給出一些陰陽怪氣的諷刺來抗議伊萊娜和比爾的隐瞞，而塞缪爾·杜平絕對不會為伊萊娜說好話的——他終于等到這個機會把伊萊娜曾經對他的打趣還回去的！梅林啊，伊麗莎白會殺了她的！

“天啊！伊萊娜和比爾！我最好的兩個朋友！你們在交往？”尼法朵拉·唐克斯看上去像是引用了過量歡欣劑，聲音裡都帶着歡樂，語速更加快了，“這可是大新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是第一個——噢還有愛米琳——知道的嗎？”

伊萊娜感覺自己有點招架不住了。她覺得自己現在急需一張手帕，隻不過這張手帕是用來擦掉因為緊張和心虛冒出來的冷汗，而非早餐剛開始那會兒因為害羞而冒熱汗。伊萊娜可沒法一動不動地站在這裡接收來自對面的大量疑問。她松開比爾，想繞到餐桌的另一邊去。比爾把環住她肩頭的左手放下來，自然地牽住伊萊娜從他腰上松開的那隻手，跟着她繞過餐桌。

伊萊娜一邊走一邊柔聲對尼法朵拉說：“噢……也算不上什麼大新聞吧。我們在一起有一會兒了，但是你懂的，在現在的環境下，我們還是低調一點好，朋友和家人清楚就行了。”

尼法朵拉的目光跟随着伊萊娜移動的方向。看見她朝這邊走來，尼法朵拉快步向伊萊娜走去，猛地撲上去抱住她。伊萊娜被她的突然襲擊吓了一跳，差點沒站穩，幸好她旁邊的比爾輕輕扶了一下使兩個女生不至于雙雙跌倒。

尼法朵拉松開伊萊娜，又轉過頭去給了比爾一個擁抱。她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說：“這怎麼不算大新聞？我太開心了！好吧，也許你是對的……但我得說，咱們得好好慶祝一下！就鳳凰社這些人，怎麼樣？”

天啊，唐克斯的好意伊萊娜心領了，但是對方的提議差點沒讓伊萊娜原地暈倒。“不不不，朵拉，這就不必了，不用麻煩大家了。大家都很忙，要工作，要巡邏，說不定還有秘密任務之類的。你今晚不是也要加班嗎？”

“謝謝你，唐克斯。我很感激你為我們倆關系的更進一步感到開心。但是我們再不出發，四個人上班都要遲到了。”比爾大方接受了唐克斯的擁抱和祝福，又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他那塊震動的懷表，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唐克斯聞言露出一個痛苦的表情，認命般地跟着二人往門廊走去。愛米琳心滿意足地起身，朝二人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也跟着離開了餐廳。

在靠近門廊的地方唐克斯差點又碰到那個巨怪腿做的傘架，多虧愛米琳眼疾手快阻止了她。四人說了再見，各自幻影移形離開了格裡莫廣場1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