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謝絕轉載,侵權必究——作者:連吃帶拿
“臣婦惶恐。”蕭欽楓這樣把她翻來覆去架在火上烤,沈意之實在坐不住,起身到一邊去跪着。
蕭勿神色如霜寒淩然,他起身走到沈意之面前,伸手拖住她,背對着蕭欽楓,“皇帝若是從哪裡聽得了這些風言風語,本王必會為皇帝揪出這亂臣賊子,但要是皇帝自己這樣無憑無據胡亂揣度,實在不合君主所為,本王必要找個機會,替帝師,給皇帝好好上一課了。”
蕭欽楓連忙起身,賠笑道:“王兄教訓的是,朕記住了,王兄莫要生氣莫要生氣。”他跑到沈意之面前,親手将沈意之扶了起來。
越是近距離,蕭欽楓越是感覺像。但他現在不敢說了。
“朕算是看出來了,王兄跟兄嫂二人果真是伉俪情深,王兄是一點委屈也不肯讓兄嫂受了。”
蕭欽楓适時笑了幾聲,又傳喚來宮人,“是朕不好,朕給兄嫂賠個不是,朕以後再也不亂說話了,去将朕前日嘗過的那款茉莉糍裝食盒裡拿來,讓兄嫂帶回去嘗嘗。”
後面這句話是對宮人說的,那宮人下去後,蕭勿就要離去,對皇帝躬身行禮,“讓人送去我府裡吧,早膳我們已經用好了,先告辭,陛下龍體康健。”
說罷便牽着沈意之走了。
直到馬車跟前,蕭勿才松開了沈意之,她仍有些隐隐顫抖,但故作鎮定。
“小王妃怎麼臉色不太好?”蕭陸從車裡下來,狗腿地伸手攙住沈意之,但沈意之現在不怎麼想要講話,隻是對蕭陸淡淡笑了下,拍了拍蕭陸的手,以示安心。
蕭勿隻是沉默着,注意着沈意之。
沈意之已經決意,以後要少來宮裡,少與皇帝見面,省得危險。
她開始漸漸有了點印象,前世新帝登基已經這麼久了,為何還會對前朝早已覆滅的太子及太傅一家趕盡殺絕。
恐怕皇帝心中一直存有什麼怨恨,他為什麼怨恨太子?明明是他的親哥哥,卻一口一個充滿怨氣的罪太子。
其實太子究竟有沒有罪,她也不清楚,她那時候還是太不懂事了,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問。
沈意之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究竟是不是冤枉,但她知道孟嶽是一個好父親,好老師。
時至今日,她仍會因為自己是罪臣之女而偶爾自卑。
突然想到皇帝方才說的,蕭勿是太子案的告發者,沈意之又感覺一陣脊背發涼。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曆史總是由勝利者改寫,原本事情真相如何,自會在漫漫曆史長河中漸漸沖淡。
蕭勿坐在她對面,就看着她心緒萬千。
來時,沈意之還要問問他昨夜睡得如何,為何沒有回房間裡來,是否抓到了縱火犯,現在回去時,沈意之卻心事重重。
她其實不知道蕭勿的處境,也如腹背受敵。
當日蕭勿曾對她說過,現在朝野上下一片混沌,周邊四國也不安分。
從前她一直覺得自己身邊的危機全然來源于莫允修,殊不知,山河皆恙。
“太子……其實是被人構陷。”一直沉默的蕭勿,突然沉聲開口。
沈意之又睜着圓眼望着她,雙手揪着衣袖,喉頭突然哽住了一口氣,她就這樣憋着,不敢呼吸。
前世莫允修對自己說,要為孟老太傅洗清冤屈,她不知是何冤屈,甚至一度因為自己是罪臣之女而自卑。
她那時候太不懂事了,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會問,當這句話從蕭勿口中說出,她還是感覺心中猛然抽痛了一下。
沈意之偏過腦袋,好險呼出一口氣,“那你還告發他?”
沈意之第一次聽蕭勿語氣如此低沉,“并非我告發,而是有人做局。”
她不想表現得自己非常在意這個話題,裝作漫不經心,努力睜着眼睛看向窗外,問蕭勿:“那是誰幹的?”
蕭勿隻是看着她,沒有再說話。
他不該說那句話的,不知沈意之會不會去查前朝舊案。
沈意之問:“孟家那小姑娘……究竟還活着嗎?”
蕭勿看着沈意之,沈意之這才發現,蕭勿或許并不是總笑,而是他唇角上彎,容易讓人誤以為他是笑,現在沈意之感覺,蕭勿可能心裡并不舒坦。
“死了。”
聽到蕭勿用着極肯定的口吻這樣說,沈意之在心裡隐隐把憋着的氣歎了出去。
“誰死了?”蕭陸鑽了個腦袋進來,在氣氛奇怪的兩人之間轉來轉去。
沈意之心情略好了些,伸手捂嘴笑笑。
不知哪點觸動了幾人之間的笑點,也或許是壓抑了一路,三人此時突然一起笑了起來。
五月十七,驕陽似火,爍玉流金,一輛四馬赤頂馬車駕輕就熟地行駛在中央大道。
“回門之時,别駕這輛馬車了吧,有些太過張揚了。”沈意之這句話說得十分像一個妻子與夫君日常交流。
蕭勿視線掃過她脖頸上的披帛,不知沈意之有沒有感覺,那裡有了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