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王妃之位,本就是我自己厚着臉皮求來的,怎好奢求夫君的獨寵偏愛呢,無妨的,我不委屈。”
屋外有輕微響動,許是秋風進了院内打了回旋,又吹向了别處,沈意之不喜寒涼,便不挽寒風。
“莫大人倒是日日來府上想探視小姐,不過總被小六打出去,今晨見他,臉上還帶了淤青。”雲霜順嘴提一句,但仍注意着沈意之的神色。
沈意之閉上了眼:“由他去吧。”
“太醫不可信,你幫我去找個能信任的婦科聖手,妹妹腹中胎兒……”
沈意之又改變了主意,她現在還有必要多管閑事嗎。自己失去了孩子,怎麼能讓别人也受自己同樣的痛苦。
“算了,找大夫去看看她,叫她好好保重胎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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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勿帶回來的姑娘,沈意之醒來多日也未曾見過一面。
許是蕭勿打過招呼叫她不要來打攪沈意之,便也清淨,隻是與此同時,沈意之連蕭勿也沒見到。
這一次蕭勿是平安回來,沒有得疫病,沈意之也放下心來,拾掇拾掇自己,終于在晴天大好的日子裡踏出了房門。
她要去感恩寺,便穿了身樸素簡約的衣服,京都初秋不冷,沈意之穿得少,顯得本就單薄的身闆更纖巧了。
隻用木簪随意挽了個髻,卻有種破碎蒼白的美感,雲霜瞧着,覺得沈意之的氣色還是沒恢複好,便為她打上了些許淡色口脂,稍顯紅潤。
今日小六不在府上,應是随蕭勿出去了,二人出行便找了一輛平常窄小的馬車。
感恩寺在京都郊外,不算近,雲霜便備了些點心在路上吃,沈意之連着幾日都沒有胃口,雲霜便勸道:“這個點心是奴婢去花鴨巷那家點心鋪子買的,先瞧瞧看。”
雲霜打開紙袋,模樣精緻可愛的點心,工工整整擺在小台上,雲霜滿眼都是邀功的神色望着沈意之。
沈意之喜歡吃這家點心,這是莫允修告訴她的。
沈意之卻突然又紅了眼眶。
“包起來吧,我現在不想吃。”
雲霜一看沈意之不高興了,連忙在心裡咒罵莫允修無數遍。
“小姐,之前一直沒有機會,我想問問小姐,與莫大人是否有些難以割舍的過往,需要雲霜去為小姐處理嗎?”雲霜聲音也随了沈意之,柔柔軟軟。
沈意之垂眸不語,她昏迷這段時日,也已經與過去好好道了别,不論過往是否陰差陽錯,她也該過今生的日子了。
“沒有過往,無需擔憂。”
雲霜卻滿面愁容:“小姐醒來那日,正好也是姑爺回京的日子,他沒有第一時間進宮面聖,而是先來了小姐房中,卻一不小心聽見了小姐的……夢中呓語。”
“姑爺大發雷霆,許是從那時,便氣着了。”
沈意之秀眉輕蹙:“我知道了,晚上回來我下廚做點菜,雲霜務必将姑爺請來。”
雲霜喜上眉梢:“哎!好嘞。”
忽得一瞬,馬兒倏地受驚,前蹄高高揚起,沈意之和雲霜二人被狠狠砸到了座位後。
車夫手忙腳亂控制住馬兒,隻聽外面音大如在雁北遼源上呼喊般的女子粗犷嗓門在外喝道:“誰家馬車不長眼?”
車夫好歹也是王府的車夫,當即便回敬過去:“姑娘可知京都主街嚴禁疾馳,若是沖撞了車内貴人,該如何擔當。”
“喲!誰這麼跋扈?京都什麼時候多了個比我還放肆的人?”
煉玲珑的聲音從身側響起,聽聲音,也是騎着馬的。
沈意之整理好自己,這才掀簾下車,迎面便見到了對向來的一位雁北裝扮的俏麗女子。
這個身份太好猜了,沈意之半垂着眼眸,冷眼瞧着對向女子:“主街疾馳,當賞什麼?”
雲霜在沈意之身邊大聲道:“回夫人,京都主街縱馬疾馳賞荊條五十。”
“我是攝政王府的人,誰敢罰我?”那俏麗雁北女子仍端坐馬上,傲慢地瞧着下方的沈意之。
街市兩側行人商販皆望着這邊,秋風微打衆人衣擺,這個昔日被稱為京都貴女典範的王妃,此時半垂雙眸,冷然睨着馬上女子。
女子迎了一陣風,迷了眼,再次睜眼之時,卻被那立于地面的女子眼中的不驚與持重震懾住,猛然心驚。
“我們攝政王府沒有這等無禮之人,報官。”沈意之語氣溫寒。
雲霜當即應聲:“是,夫人。”
“另外,冒充朝中重臣家眷,罪加一等,一并報官。”沈意之說罷,也不理會那女子吹氣瞪眼,一揮素白衣袍,便上了馬車。
“你!”
煉玲珑扯嘴冷笑:“裝貨。”又打馬悠過那女子的身側,白了一眼,牙縫擠出聲:“賤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