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在輕舟看來并不奇怪,宋聿城跟唐兆峰兩個人大概氣場不合,吃飯的時候輕舟就察覺到了。想一想宋聿城全程也沒多熱情,别說是唐兆峰了,即使換個人也未必喜歡他。
但是輕舟并沒有察覺到兩個男人之間的劍拔弩張,隻是單純認為他們就是氣場不合,她有些無所謂。
“我看他也不喜歡你。”
這話惹得宋聿城不太高興了,他覺得這女人大概缺根筋,幹脆把話挑明了。
“他對你圖謀不軌。”
輕舟立馬反駁。
“你想多了!”
但是有沒有想多,她心裡也清楚,畢竟之前許薇說過,唐兆峰對她有意思。可是輕舟隻是把他當同事,當弟弟,沒有别的想法,而且現在唐兆峰也知道自己已經結婚了,應該不會再怎麼樣。輕舟想起上次在機構裡,宋聿城因為學生家長莫名其妙發瘋的事情,心有餘悸,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幹脆裝傻充楞。
許藝回來之後還沒有開始找工作,大多數時間都泡在周禮正的酒吧,有一說一,他調的酒是真不錯。許藝去光顧之後,周禮正還研發了不少新品,他戲稱許藝是他的靈感缪斯。
有時候周禮正要去演出,許藝就會給嶽鳴打電話,他還像以前一樣,随叫随到,是個再好不過的朋友。
“你說阿城當初為什麼那麼快就結婚了。”
他們分開也不過才兩年多的時間,許藝沒想過他會突然結婚,還沒通知她。其實當初宋聿城分手的時候也是每天喝得爛醉如泥,他傷心難過,嶽鳴是看在眼裡的。至于結婚,也許羅輕舟是個合适的結婚對象呢,宜室宜家。許藝跟宋聿城太像,都是放浪不羁的性格,連骨子裡的倔強都是一樣的,他們都是不肯低頭的人,或許有時候太像了,未必是好事。
至少在嶽鳴看來,宋聿城是真的放下了許藝,放下了過去的感情。
嶽鳴不想讓她傷心,措辭很小心。
“當時是爺爺的意思,老人家身體不太好了,你知道,城哥一向對敬重老爺子。”
這話聽起來有些道理,宋聿城從小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老爺子,許藝是最清楚不過的。或許他隻是聽從老爺子的安排呢?想到這裡許藝又有了信心,酒喝了一半,忽然起身要走。
“你去哪裡?”
嶽鳴不放心,跟了上去。
“我想去以前的老房子看看。”
她說的老房子,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那時候她的隔壁,是宋聿城一家。
隻不過後來她舉家去了美國,房子也被父母賣掉了。那個時候,許藝也以為自己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送你吧。”
嶽鳴不放心她,去老房子的路他很熟,于是提出親自開車送她去。
路邊還是熟悉的栾樹,秋天是屬于栾樹的季節,滿樹粉色的小燈籠在風中張揚。許藝忽然生出一種近鄉情怯。
夜晚的别墅區很安靜,她原來的那個家,二樓的屋子裡,正亮着燈,那裡從前是她的卧室。
窗口有一棵香樟樹,宋聿城那時候很皮,不愛走正門,總愛爬到樹上,再翻窗戶進來。
如今她的家成了别人的家,許藝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隔壁宋家的院子裡是黑的。
“等我一下。”
嶽鳴走到門口開了門,許藝有些詫異。
“你怎麼會有房子的鑰匙?”
“城哥把房子給我了。”
許藝還沒明白過來。
“他把房子交給你打理?”
“不是,他把房子賣給我了,小心這個坑。”
嶽鳴在前面引路,看得出來,他對這個院子很熟悉。
許藝跟着嶽鳴進了屋子,這裡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嶽鳴接手之後,屋裡的陳設都沒有動過,還跟以前一樣。會有人定期做打掃。
許藝看着她熟悉的地闆,桌子,花瓶,椅子。
這裡有着他們的回憶,而宋聿城把回憶賣給了别人。如今這裡成了嶽鳴的家。他又何嘗不是在等一個不可能的人呢。
許藝在酒吧沒有完成的下半場,最終在嶽鳴家二樓的陽台上完成。在許大小姐的軟硬兼施下,嶽鳴獻出了他珍藏的四季春。
許藝醉倒在陽台上,嶽鳴隻好打電話跟許蔓蕾報備。他其實是有點怵許蔓蕾的,上學的時候,她就很嚴厲,畢業這麼多年,還是怵她。好在許蔓蕾并沒有責怪他,反而跟他道歉,許藝又給他添麻煩了。
可是許藝對他而言從來都不是麻煩,他樂意的很。
第二天許藝酒醒之後,賀鳴帶她吃過飯,才送她回去。
許蔓蕾知道有些話許藝不愛聽,但還是勸告她。
“小藝,感情是不能強求的,我就是個例子。”
因為宿醉的緣故,許藝腦子有些不清醒,說話不經大腦。
“羅叔叔他對你沒有感情,可我跟阿城是青梅竹馬。”
一句話讓兩個人都沉默,許蔓蕾有些錯愕,緊接着别過臉去。
許藝馬上意識到自己說了混帳話,她馬上閉嘴,轉身拉住了許蔓蕾的手。
“姑姑對不起,是我沒腦子,我說錯話了。對不起。”
她說着說着,眼淚莫名其妙就掉下來了。許藝在外人面前故作堅強,隻有在許蔓蕾面前,才會展現自己脆弱的一面。
許蔓蕾何嘗不心疼她,很溫柔地幫她擦眼淚,有些疼惜地看着她。
“小藝,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姑姑希望你能開開心心過日子。”
“姑姑。嗚嗚嗚。”
許藝抱住許蔓蕾大哭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