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隔壁屋子,白青筠與秦允中已不在,而席朝在牆邊坐着,兩隻手搭在彎曲的膝蓋上,額前的碎發垂直地面。
喬霜遞藥給他:“擦點藥吧。”
席朝擡眼看了她一會兒,才收下。
因為沒有鏡子,席朝憑着感覺擦拭,時不時輕啧下,很沒有耐心的模樣,胡亂一擦,然後卷起褲腳,小腿、膝蓋都有傷口,破了皮。
席朝對自己似乎狠心,在喬霜看來,力道有些過重,她讷讷道:“那個,不痛嗎?”
對于這問題,席朝擡頭,言語甚是想笑:“什麼話?”
“那你不輕一點兒?”
喬霜坐在他面前,身子向他傾斜,距離雖不算遠,可席朝能見她臉上的絨毛,便是生病了,那雙眼也很明媚鮮活。
席朝頓了會兒,他忽然間覺得喬霜與他是甚至他們都不一樣。
久久不見席朝吭聲,喬霜以為自己站着說話不腰疼,她道:“我來吧。”
席朝這才有了反應,眼睫快速下垂,将手上的東西給她:“嗯。”
喬霜接過碘伏棒,小心翼翼給他擦了臉,然後輕輕吹了下,嘴上還不忘說:“有點疼,忍一下。”
席朝嘴角揚了起來,輕笑出聲:“把我當成幼兒園的小朋友了?”
被席朝挑逗,喬霜瞬間不好意思,所以語氣沒好氣地說:“就當我母愛泛濫。”
“行。”
喬霜哼了聲,想讓他吃點苦,好記住今天發生的事,故意加重力道:“就該讓你疼會兒。”
席朝挑了下眉,對他而言,都沒有自己下手重。
室内的安靜下來,喬霜垂眸專心緻志盯着傷口,席朝眼神很暗,他沉聲道:“我在孤兒院長大,白青筠總是幫我趕走他們,所以我不能見她被欺負不管。”
?
在向她解釋嗎?喬霜手上動作頓了下,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席朝談起自己年幼。
而且從席朝出手那刻,她壓根就不覺得不妥,要是席朝是忘恩負義的人,當初她也不敢和席朝在一個屋檐下生活。
“我知道。”喬霜又繼續給他擦着手背。
處理好傷口,席朝起身,拍了褲子的灰塵,他推着喬霜來到平穎那兒:“抱歉,那些家具我賠錢。”
平穎笑了笑:“沒關系,就一個椅子而已,也是我爺爺自己做的,不值錢。”
“我們的原因,該賠還是要賠。”席朝掏出錢包,抽出了幾張放在窗邊的桌子上。
之後她們便出了這個小院,平穎和她奶奶在門口目送。
當她們走到一段距離時,身後平穎忽然大聲地說:“再見,席朝。”
席朝面無表情,像似沒有聽見平穎的話。
很尋常的話,為什麼喬霜聽起來很刺耳。
從上次在山間受傷後,喬霜已癱在床上一個月,席朝除了去公司,就在家裡陪她。
這天,喬霜坐着沙發上玩着平闆,掃了眼時間。
已是下午六點半。
平時這個點,席朝都到家了。
正想着,喬霜就聽見門鈴響起。
誰呀?
喬霜猶豫着要不要開門,她在這兒除了席朝、白青筠就沒有其他朋友,而席朝回自己家也不需要敲門。
至于白青筠,從上次後,她們斷了聯系,喬霜也曾聯系過她,沒有得到回應。
她也問過席朝,隻得知白青筠請假散心,公司的事全權由席朝負責。
若是物業,找她也沒用,她也沒錢!
所以喬霜不打算開門,指腹按下聲音鍵,将音量調小,裝作沒人。
或許是門外的人久久沒聽見動靜,敲門的舉動也随之停下。
而後,門被推開一條縫。
“喬霜?”
席朝還沒踏進門,手握門把輕喊着,言語夾帶着試探,在确認家中是否有人。
“我在。”
聽到回應,席朝眼含笑意,迅速将門推開,走到玄關處。
喬霜從沙發上下來,穿上拖鞋直奔到席朝面前:“不是記得密碼,敲門幹嘛呀?”
席朝單手插兜,站姿松弛散漫,兜裡比平時額外的要凸。
忽然,喬霜聽見很小聲的喵叫。
“你聽見了嗎?”喬霜問。
“什麼?”
喬霜以為是她誤聽,眼神專注地尋找。
然後,又再次聽了見。
喬霜眼神放亮,兩邊嘴角揚得極高,語氣十分肯定:“有貓。”
說完,她準備探出腦袋,想去門邊找,然後就被席朝用手掌心阻擋想向外跑的人。
十一月底的天氣較冷,席朝帶來的寒氣讓她額前冰涼冰涼的。
也是刹那,席朝快速收回手:“抱歉。”
話落,他便從兜裡掏出毛絨絨的小貓。
一隻藍山雙色的長毛布偶。
喬霜雙眼一閃一閃的,發出驚呼聲,随後夾着嗓子:“咪咪。”
小貓似乎感受到喬霜的熱情,用它大溜溜的瞳孔看着喬霜,柔軟的尾巴悠閑搖晃,過了會兒才回應了她:“喵~”
喬霜擡眼,詫異地問:“給我的嗎?”
“不是母愛泛濫?好讓你有地兒發洩。”
席朝沒意識到他一直注視着喬霜雙眼,不放過每一瞬間的神情,還随着喬霜的聲音不自覺地跟着揚起嘴角。
喬霜聽着席朝挑逗自己,第一次沒有反駁。
喬霜伸出手,慢慢地靠近小貓,讓它漸漸地接受。
撫摸了小貓好幾下,喬霜才從席朝手中接過它,然後走到客廳,留下“孤零零”的席朝。
席朝挑眉,無奈地一笑,換上拖鞋、脫下外套,等自己暖和後,他才坐在喬霜旁邊。
“謝謝,我很喜歡。”喬霜百忙之中抽空與席朝對話:“怎麼突然想養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