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話像無孔不入的箭,射入自己的心髒。是什麼時候意識到自己不被大家喜歡的?克莉絲汀縮在黑暗的一角,埋着頭思考。是城堡裡的同齡人都不和她一起玩?是廚娘背地裡咒罵着她肮髒的血統?
她陷入更深的黑暗。
“克莉絲汀,不管發生什麼,我和你一起面對。”這句話像射穿烏雲,撥開黑暗的一束光,天空破開了一個洞,光洋洋灑灑罩在她身上,她整個人暖洋洋的。
對,此刻她不再是一個人,她有朋友!克莉絲汀循着聲音的方向摸索着前進。
“我知道,你一定是嫌我唠叨,但這就是最有效的辦法!你嘴上别停啊!趕緊說!不然她可能永遠醒不來了!你說說和她一起的經曆啊!”是克莉絲汀完全沒聽過的雄厚聲音,不辨男女。
“我就知道你嫌我煩!”伴随着“咚”的一聲,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敲擊桌面,音色清脆。
“沒有!沒有!我隻是需要醞釀一下情緒。”甚至能聽出幾分鮑勃斯的誠惶誠恐。
克莉絲汀彎了彎嘴角。
“我就說有用吧!快,繼續說!你們之間就沒有什麼值得回憶的!快想!”明明說的是關心的話,但對方的聲音卻奇大,震得克莉絲汀耳根發麻,她努力睜開眼,烏黑的睫毛顫了顫。
一張放大的俊臉,金色的短發遮擋住他的額頭,散落在他湖綠色的眼前,高挺的鼻梁,刀削的紅唇,優越的下颚線。
克莉絲汀心可恥的多跳動了兩下。随即撇開視線,他們是朋友!
“克莉絲汀,你終于醒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幸好,阿姨把我們帶回來,還告訴我喊醒你的辦法!”
克莉絲汀被鮑勃斯扶起身,她打量着房間裡的裝飾,有些奇怪,敷衍的嗯了一聲,自然也沒看到鮑勃斯委屈了一瞬。
這個房間總體來說是平整的,但她将視野拉進到牆面,牆面疙疙瘩瘩的,但又有些某種規律,就像是,用積木搭建起來的一樣。這是一個完全不同于他們世界的地方。
那屬于他們世界的規則又是否适用呢?
“看什麼呢孩子!你可得好好感謝他!要不是他!你說不定就回不來了。”身穿棕色長裙的富态夫人擦着身前的白色圍裙,用力之大,恨不能把圍裙擦個洞。
還沒等克莉絲汀說話,她的拳頭就落下了,“咚”的一聲砸在茶幾上,“我說話你聽不見嗎!為什麼不回答我!為什麼不感謝他!我知道,你一定是嫌棄我煩,嫌棄我唠叨!”不一會兒的功夫,原本平整的茶幾變得坑坑窪窪的。
克莉絲汀剛才還在疑惑,為什麼桌上的餐具歪七扭八,破案了,是阿姨砸的。呵呵,這是來到了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啊?不會這個世界的人都不正常吧?
克莉絲汀眼見着阿姨朝自己走來,連忙出聲,“麻煩你們了!”開玩笑,當然是自己的命重要,再說。自己隻是沒反應過來,不是不願意道謝。
“你醒了就好,沒必要謝我的。”鮑勃斯有氣無力地說道。
“知錯就改還有救,我現在去處理處理那些沒救的家夥!”婦人說着抄着劈柴斧頭出去了,“沒事别出門。”臨走前不忘交代一句。
克莉絲汀看着狀态有些不對,但他裸露在外的肌膚明顯沒有木質化。
“鮑勃斯,你是有什麼辦法對抗木偶化?”
鮑勃斯咳嗽兩聲,“與其說是對抗木偶化,不如說是我中了更深的詛咒。咳咳。在這個世界,我的身體會變得更虛弱,但不會變木偶。”他手虛握成拳,擋在嘴前咳嗽。
克莉絲汀見他不願多說自己的詛咒便也做罷了,朋友有自己的秘密,她有些傷心。不過,也就一點點罷了。情緒會加速她的木偶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軀木偶化到哪裡了,剛才她差點陷在黑暗裡出不來。
克莉絲汀在棉被裡試探性的動了動腳,嗯,沒問題,手正要掀開棉被,看看肚子的情況,突然注意到周圍的視線。
“嗯,可以麻煩你把頭轉過去下嗎?我要檢查下身體木偶化的程度。”克莉絲汀眉眼彎彎,按下心中的不耐。深呼吸了兩下,平複心情。
鮑勃斯聞言轉過身去,雙耳藏在頭發裡,紅了個透,“抱歉,我沒注意到。咳咳。”
克莉絲汀滑倒在床上,頭頭縮進棉被裡。當瓷白的肌膚出現在視野中時,克莉絲汀松了口氣,還好,還好,一切正常,她放下衣裙,從床上坐起身,掀開被子,“好了,咱們出去吧。收集些這個世界的情報。”
“你剛醒來,身體虛弱,我也不如外面世界強壯,等我們适應些了,再出去吧?”以往對克莉絲汀所說沒有一絲異議的鮑勃斯居然開始反對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