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時不想讓姜水青傷心，他知道，而此刻多說兩句也改變不了什麼。

他隻是笑了笑，随即調度了一下衆人，隻留沉時和姜水青在這個屋子裡。

柳知重在出門時猶豫了一下。

桃溯安推了推他，“走吧，姜帥醒了，那邊不會留給我們太多時間的，你和他不一樣。”

桃溯安和沉時關系很近，再加上沉時最近近乎瘋狂的舉動，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個七七八八。

他預感到沉時和姜水青可能無法再相處太久，又覺得如果成功結束，柳知重和姜水青還能再見，所以于公于私都想給沉時更多的和姜水青單獨相處的時間。

姜水青看在眼裡，這點彎彎繞繞她自然還是想得明白的。

“姐姐，别看他們了。”沉時今天有些格外的粘人，他的手輕輕的搭在姜水青的雙眼之上，直到姜水青把目光移向他。

姜水青有些好笑的拿下沉時的手，看着他在自己身邊坐下。

“怎麼了？”姜水青有預感到沉時有什麼話要和自己說。

“姜水青，”這是她遇見沉時以來沉時第一次叫她的大名，她看向那雙淡綠色的眸子，發現那其中盛的滿滿都是認真。

“你愛我嗎？”

姜水青怔愣。

她沒想到沉時會問出這句話，至少以沉時的性格，不會如此直白。

她認識的沉時在面對她的時候永遠小心翼翼，生怕被拒絕。

所以，自己愛沉時嗎？

姜水青忍不住叩問自己，到底什麼是愛呢？

是曾經對柳知重的向往，還是對林迢風的孺慕，或者是時竹生看向自己時永遠複雜的眼睛。

沉時看着她沉默，表情失落了一瞬，随即展露出一個笑容，“沒關系的，姐姐。”

“那你為什麼會哭？”姜水青擡手，覆上沉時的面頰。

一片濕潤。

其實她有了答案，隻是她不想再說。

這裡是新紀元，她害怕有些東西一旦說出口，隻會帶來更多顧慮和她不想看到發生的事情。

“沉沉，你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姜水青開口，“你因我而生，所以你的現在都是我，因為我的開心而開心，因為我的難過而難過，為我的夢想而奮鬥。”

她托起沉時的臉，注視着他，“其實這樣很不好。”

到底什麼是人？

沉時和真正的人有區别嗎？

他是姜月盈用姜水青生命的一角和系統碎片幻化成的六重亭的大多數能量幻化而成的人形生命。

他睜開眼第一個看見的人是姜水青，最開始朦胧的想要活下去，所以别扭的模仿着人類，學着大家喜歡的溫柔模樣。

後來姜水青讓他懂得喜怒哀樂，讓他學會喜歡是什麼感覺。

姜水青的立體鮮活刻進了他的生命中，讓他有了自己完整的思考與想法。

沉時和人類，到底有什麼不同？

“你和我們沒有任何不同，沉時。”姜水青兩隻手攥着他的肩膀，想讓他堅定一點更堅定一點，“你的生活與生命不應該圍繞着我更不該服務于我，你應該有自己的人生，去走自己想走的路。”

“姐姐，你怎麼不懂。”沉時的眼眶中有晶瑩的液體滑落，“沒有你的生命，我不想要。”

姜水青笑着搖了搖頭，“那隻是因為你沒有一個完全屬于你的明天，沉時，你應該去看看你的明天，你一定會有明天，又何必糾結今天的愛。”

“姐姐……”沉時還想要再說，卻被姜水青打斷。

“你的明天裡，會有山川湖海。

去看看吧。

那裡有最好的風景，大江大河，瑰麗壯闊。

那裡有最淳樸最多樣最善良也最熱情的人們，敢愛敢恨。”

沉時到底怎麼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這個問題姜水青想了很久。

抛去新紀元的枷鎖，姜水青發現，其實沉時真正缺失的那一步，是一個沒有她的、獨屬于他自己的——明天！

所以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