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是變數，包括不夜冥王也是變數。我原本給你安排的人生沒這麼多波折。”
天帝說到此不免有些無奈，“你那些年經常率兵在三界巡視，屢次平息浩劫，勞心勞力。我雖然不說，卻都看在眼裡，所以想趁此機會給你放個假，讓你逍遙快活地過完此生，再回來堅守崗位。結果天道無常，計劃趕不上變化。”
顧辰謙在洞室内居住的這段時間聽白蘇說了殷陽又查看了他的生死簿，發現生死簿多了杭州、京城大戰的事、還有滅掉柳大人一家的事。
“怪不得京城一戰後，生死簿的内容變了。是因為我的生死簿變了，所以引發徐澤生死簿也變了嗎？”
“是，你是神，對凡人的影響很大，牽一發而動全身。原本他們會陪你到老，度過幸福的一生。”
顧辰謙想到此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兒：“這麼說，心魔說您要用我師父、妹妹、徐澤的死來修複魄，也是假的。”
“當然是假的。即使你沒有經曆這些，你前面那些年不斷在外做門派任務，經曆了人世間的冷暖，不早就感受過人生的喜、怒、憂、思、悲、恐、驚了。”
“這麼說來，歸根結底，其實是不夜冥王影響了我的生死簿。”
“不是不夜冥王影響了你的生死簿，是你自己影響了你的生死簿。”天帝解釋道，“你經曆的那幾場大戰，也不是每個護域派弟子都自告奮勇出戰了。如果你像他們一樣躲在派中，繼續自顧自的逍遙快活，那你的生死簿會按照我最初為你設定的人生去走，錢未濟、徐澤和顧萃的生死簿也不會因你而改變。”
顧辰謙回想起最初，如果沒有擔心血惑妖王為禍人間，自告奮勇領取了這個危險的門派任務，以身犯險去除掉血惑妖王，那麼原本附身在血惑妖王體内的窮奇的妖魂就不會轉移到他身上。他也就不會去洛州求醫，繼而遇到在醉香樓白蘇，卷入之後的一系列事件中。
如果再來一次，他大概還是以“心懷天下、護佑蒼生”為念，做出同樣的選擇。
顧辰謙想到此，無奈地笑了下，上萬年了，自己竟然還是那樣，一點都沒有變。
“既然師父、妹妹還有徐澤他們三人原本不應該有這樣的結局，那他們還能複活嗎？”
“他們三人既然死了便無法複活。不過，念在他們在清剿不夜冥王的大戰中有功，福報會積攢到來世，下輩子會一世平安幸福的。”
顧辰謙無奈地歎了口氣，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了。
他想了下，又問：“那白……呃、藥仙呢？祂被貶下界還能回來嗎？”
“那是你的心魔為了騙你破除封印才那麼說的。拿走你神魂碎片的妖必然是殺的血雨腥風的壞妖，殺就殺了，我當然不會治藥仙的罪，而得到神魂碎片的仙門弟子一見到藥仙臨凡，當場就上交了，哪敢和藥仙動手。祂是為了陪你，自請下凡的，順便幫懸濟派精進一下醫術。你先回來吧，祂這一世陽壽六十六，你在天上等四十多天祂就回來了。”
顧辰謙“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天帝磕了個頭：“臣成為護域戰神後，從未向天帝請過任何賞賜。臣鬥膽向天帝讨一恩賞。”
“說。”
“臣這一世，爹娘如今僅剩臣一子。臣應盡孝道，送他們百年終老。藥仙下凡陪臣一世，臣願以一生相還。望天帝恩準臣送走爹娘，陪白蘇走完這一生，再返回天界。”
天帝笑着說：“你要是直接回來，那還真不是從前的你了，準了。”
“臣叩謝天帝。”顧辰謙說完又磕了一個頭。
四周突然陷入漆黑……
顧辰謙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山洞的石台上，白蘇正抓着他的手，盤腿坐在褥子上，淚眼婆娑地看着他。
“你終于醒了！我還以為你死了！”
顧辰謙擡手拭去白蘇的淚水：“我怎麼舍得丢下你！”
在溯源幻境的時間對他來說并沒有多長，但此刻重回白蘇身邊，恍如隔世。
他湊近白蘇的唇，準備深情擁吻一番。
“咳咳！”一陣非常刻意的咳嗽聲傳來。
顧辰謙聞聲看去，瞬間石化，仿佛一尊瞪大眼睛，額頭挂着三根黑線的石像。
白決明微微歎息一聲，有種自家白菜被拱了的既視感。
他和嶽岱宗向前走了幾步，同時拱手行了一禮：“拜見護域戰神！”
顧辰謙從石化的狀态回來，震驚地看着兩位掌門：“你們什麼時候知道的？”
嶽岱宗直起身來：“現在知道的，之前隻是猜測。”
“是因為看到壁畫嗎？”
“是。”
護域派規定，門派沒有發生大的危機，曆任掌門不得進入此地，以免地宮位置暴露，所以門派很多人知道門派有個禁地，危難之刻可以躲進去保命，但是不知道在哪兒。
嶽岱宗接任掌門以來，門派沒有遇到過很大的危機，所以他之前從沒進來過。
窮奇一旦完全控制顧辰謙，對于門派，乃至蒼生都是很大的危機，所以符合門規，嶽岱宗便采納了顧辰謙的建議。他開啟地宮，想着把被褥、用品之類的提前放進來，結果發現了那些壁畫。
他身為一代掌門何其聰明，看到壁畫後，再結合顧辰謙作為門派唯一一個能拔出白劍的人，便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測——顧辰謙可能是護域戰神的轉世，所以剛才便向顧辰謙求證。
“你昏迷的時候在幹什麼？”白蘇問。
顧辰謙将剛才在溯源幻境中的經曆詳細告知。
三人瞠目結舌，面面相觑。
白蘇眨着眼，半天才反應過來：“我是藥仙？不是吧！完全沒有前世的記憶啊，而且我的醫術現在比爹爹差遠了！”
“天帝所言豈能有假？你今年才十九歲，醫術已經超越了門派中的很多師兄師姐。一個人在某些方面再有天賦，想要登峰造極也需要努力付出與時間積累。”
“也是。”
這個地宮本就是護域戰神派人建的，顧辰謙如今記憶恢複，知道怎麼出去，便讓白決明和嶽岱宗先回去歇息，他和白蘇把裡面收拾幹淨再出去。
雖然嶽岱宗說不用他收拾，但是顧辰謙覺得這一世他是嶽岱宗的弟子，希望嶽岱宗還是像以前一樣對待他，随即下了石台，目送嶽岱宗和白決明離開。
兩位掌門走了，洞室内隻剩白蘇與顧辰謙二人。
白蘇轉身一把抱住顧辰謙。
“怎麼了？”顧辰謙看着白蘇紅腫的眼睛，“是不是吓壞了？”
白蘇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緊緊地摟着顧辰謙，将臉埋在對方的頸窩處：“剛開始确實吓壞了，後來爹和嶽伯伯趕來後，嶽伯伯說你可能是護域戰神，被召回天庭了，然後就很擔心，擔心人神殊途，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
白蘇将頭擡起來，淚眼婆娑地看着顧辰謙，憂心忡忡地問：“你要回去嗎？”
“不回。”顧辰謙摟着白蘇的腰，将他緊緊地抱在懷裡，“我已經向天帝請旨，陪你到老，再和你一同返回天界。等回去了又要肩負護域重任，聚少離多，所以我們應該好好享受最後在人間的幾十年時光。”
“護域戰神的責任那麼重，後悔擔任護域戰神嗎？”
在當年封神成為護域戰神的曾經擔任護域戰神，責任重大，肩負這麼重的責任？”
顧辰謙語氣堅定地說：“不後悔，這是我當年的選擇，也是現在的選擇。你說過要永遠陪着我，隻要有你在我身邊，就足夠了。”
“嗯。”白蘇深情款款地看着顧辰謙，“我永遠陪着你，生生世世。”
顧辰謙輕撫着白蘇的臉，低頭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