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萬竹是被晃醒的,一個有眼有鼻子頭綁着紗巾的年輕人站在眼前,看他的眼睛冒金光,“你再不醒這生意沒得做了!”
“起開。”沈萬竹命令,他拍拍手,周圍沒光線,腳下的石頭還有點濕滑,他往前邁步那人像尾巴跟上來。
“沈兄這就沒意思了吧?”
沈萬竹轉身,仔細瞧了一遍,“張連民?”
對方神清氣爽走到面前,咧嘴一笑:“沒想到幾百年不見沈兄還記得小仙。”
張連民是沈萬竹飛升前那塊地的地仙,出現在這裡讓他匪夷所思,“你死了?”
“呸呸呸。”張連民叉腰說,“這還不是怪那場大戰,不止我啊那一片區域的精怪都通通出事,像我這樣有點本事的百年不到靈氣自聚便沒事了!”
“哦,那你來這兒逛?”
“咳,說來話長,前些日冬雨山出現大批獸人,百姓傷亡過多我這不是來找原因嗎!”張連民手指捏出火符,照亮前面的地籠,地籠裡居然有一隻奄奄一息的樹精,四肢因為維持不了靈力化成柳枝黏在石頭上。
“這是哪兒?”沈萬竹記得自己在沙漠裡來着,這附近居然一個看守的人沒有。
張連民靠近時那隻樹精還是有反應,蜷縮起柳枝,兩隻眼睛半阖着,“這是獄外,這你得感謝我把你從那獄廠救出來,廢了我五十年的功力,還好獄廠人多眼雜,這又忙着上天界參加月夕節。”
月夕節沈萬竹倒是知曉一二,幾乎每隔五個春秋就是人間五百年,各路仙人到上天庭論道,凡間修士想要遇到仙緣這就是最好的機會,可以在各洞天福地修行。
“诶沈兄你的明夷能不能感知到獸靈?”張連民蹲在地籠前通過靈力跟樹精交流,終于安撫了樹精,一把拉過沈萬竹的手伸向地籠裡。
明夷沒有動靜,沈萬竹抽回手說:“取它心魄用你的碗試試。”
“什麼碗人家也是有名字的。”說罷變出銅碗,将樹精引入碗中。
“誰在那裡!”
沈萬竹側首剜那闖入者一眼,對方手舉個三戟叉一副要決鬥的樣子,“這裡關的都是罪犯你們這是在犯天條!”
張連民賠笑,“不不不,我們都是有令牌在身的,這可是南渡大司給的你不要不知好歹。”
顯然那怪靈不信,三戟叉一戳地竟然從地上爬出一石神像,“你撒謊也得看看這裡是誰的地盤!踏入域外者殺無赦!”
“那你是不是也該死了?”沈萬竹給張連民一個眼神,對方秒懂抱着銅碗撒腿就跑,石像大刀砍下來被沈萬竹一腳踢開。
兩人摸黑往前跑,張連民往後甩了個符,原地變出幾隻火鳥阻礙石像的視線,那怪靈騎在石像肩膀上,嘴裡念着咒,一張金網從前面套過來。
“趴下。”
說罷張連民轉身一把撈起沈萬竹的胳膊,同時廢土飛進嘴,竟然是打地洞逃開。
“一旦遁地外面就瞞不住了,從這裡跑出去也不知是何地。”張連民往上一指,陽光直射進眼,兩人安全到地上,他看着沈萬竹一身灰土露出笑,“百年前沈兄可是一點土沾不得啊!”
飛升前沈萬竹出生縣令家,那可叫一個風光,每天抓妖都要換全套衣衫,發帶耳墜各個不重樣,誰能想到這麼個精緻的人如今穿着破洞的道袍,還無暇束發。
沈萬竹看起來不在意,望着周圍的竹林,舉起手給他看。
明夷這時候居然有異動,張連民一拍腦門說:“我記得域外邊上是一片兇林,這裡邪氣重到沒六天得換一波仙君駐守。”
“把我弄出來多此一舉。”沈萬竹摸了摸狐戒。
張連民小心翼翼望着周圍動靜,“話不能這麼說,你在獄廠裡隻能從低階執事做起,幾百年都不會有出頭,主事頭還是南渡,想要拿到仙格不如回人間重修仙身。”
“梵天一死,我倒真沒什麼所謂了。”
“這話說不得,人間一千年才出你這麼個凡體仙,你若隻顧私怨讓蒼生如何?”
沈萬竹哼了一聲,“你跟一人真像。”
“是玉鏡仙君吧嘿嘿,我能重塑肉身還得多虧他的藥。”張連民剛說完話銅碗裡的樹精便躁動不已,兩人都警惕起來。
地上竹葉都挂回竹身,下一瞬張連民推開沈萬竹,地上居然有一張慘白的臉,雙眼漆黑。
“月夕節這幫孫子不會偷懶去了沒人管林子吧。”張連民急急如律令變出陣圖企圖将地打穿,奈何靈力過于弱,地上的臉竟然破土而出,腦後無數條柳枝當頭發,全身隻有臉,一張嘴肉長的舌頭垂在地上。
沈萬竹握上拳說:“修為上千年的大妖。”
張連民聽得直皺眉,“老夫我才活了一千年哇,實在不行沈兄你摁住它我強吸它靈力!”
這話讓沈萬竹不是什麼滋味,凡間有不成文習俗遇鬼不敵方可強吻吸其靈力,他往後退兩步說:“借我兩張火符。”
火符扔向前,沈萬竹手一揮,銀槍現虛影往地上一摩擦,火勢瞬間高漲。
“這竹林不燃指定都成精怪了。”
張連民正要念遁地咒語被沈萬竹攔下,“往返都是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