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整,伴随着麥克風裡的一聲“肅靜”,如同按下暫停鍵,全場瞬間沒了聲音。
開學典禮正式開始。
和大多數學校的開學典禮沒什麼不同,還是一樣的流程,一樣的内容。最大的區别大概就是莅臨現場的領導更多了些,校長的開場白更冗長些,受邀發言的家長舉止談吐更加文雅些。
也許是起得太早的緣故,程安然看着主持人按部就班走着流程,眼皮漸漸有些沉重。
就在她腦子裡的意識漸漸迷離之際,忽然隐約聽見有女生發出了幾聲驚歎,似乎有什麼一下子觸及到大家興奮的神經末梢,惹來台下一陣騷動。
程安然意識頓時清醒三分,剛微微直起身子,胳膊上的袖子便被人揪住,狠狠扯了兩下。
齊霏抻着脖子努力往前看,聲音裡帶着難以抑制的興奮:“安然,就是他就是他!顧硯書!他竟然是今年的新生代表!”
程安然這下徹底清醒了。
好奇心驅使着她望向引起騷動的源頭,看清台上之人的一刹那,琥珀色的瞳孔猛地怔住。
恍惚間,聽見胸腔裡心髒一下一下怦然跳動的聲音。
程安然定住一般,靜靜看着台上。
……竟然是他。
外面的陽光不知何時從一塵不染的窗戶斜斜穿透進來,恰好照亮最前方的一片區域。
仿佛一道無形的天塹,将台上與台下徹底分裂開來。
記憶就像放映機裡的膠卷,一幀幀滾動着倒退回早晨的那幕畫面,依舊無比清晰。
而這次,是他們第二次遇見。
……
“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上午好。我是高一實驗班的新生代表顧硯書。”
整個禮堂愈發安靜,唯有那道清冽溫和的嗓音透過音響傳遍角角落落。
程安然極力望向台上,可惜隔得太遠,終究是看不清他的眉眼。
窗外,日頭升得更高了。
細碎的陽光被梧桐樹高大的枝丫分割成一塊一塊,混雜着斑駁樹影,星星點點散落在他挺拔清隽的身姿上,仿佛籠罩着一層看不見摸不着的光暈。
一生中,總會遇到那麼一個人,在你眼中是獨一無二的。
哪怕隻是安靜站在那裡,都好似發着光一樣,叫人移不開視線。
顧硯書的發言十分簡潔,并沒有什麼格外出彩或者自由發揮的地方,隻是按着稿子照本宣科,然而結束時,台下卻是掌聲雷動。
比起之前校長發言時,更加經久不息。
連第一排的大領導們都滿意地看着他笑,神情裡帶着驕傲和鼓勵。
這大抵就是學霸和顔霸雙buff的威力。
發言結束,顧硯書徑直回到實驗班所在的位置入座。
台上的流程還在繼續走着,許多人的注意力卻已經放去了别處。
程安然也有點心不在焉,眼神時不時飄向實驗班的方向,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看什麼。
好在之後也沒什麼要緊事,很快開學典禮便結束了。
各班還是由班主任帶回教室。
實驗班的位置最為靠前,僅次于領導之後,因此是第一個離開的班級。
程安然目光追随着那個挺拔清隽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心頭湧上一股隐隐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腳下不自覺慢了半拍。
齊霏走在前面,見她沒跟上,回頭伸手拉了一把:“發什麼呆呢,走吧,該回教室了。”
“……好,來了。”
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有些失了分寸,程安然忙回神,整理好失控的情緒,拾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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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還不到午休時間。
剛坐下沒多久,生活委員薛琪拿着一份名單走過來:“程安然嗎?”
“對。”程安然從書裡擡起頭,“是有什麼事嗎?”
“老師讓我安排今天的值日生,正好名單上有你,所以放學後你可能要留下來和其他人一起打掃一下衛生。”
想到自己還得坐公交回家,如果走得太晚,到家可能天都黑了。
程安然露出猶豫的神色,但在薛琪的注視下,還是點了點頭。
原本還擔心被拒絕,見她最終答應下來,薛琪暗暗松口氣,臉上笑容更真切了些:“因為一整個暑假都沒打掃,角落裡灰有點多,今天可能要多辛苦一些。不過好在還有兩個男生幫忙,打掃幹淨應該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掃了一眼明面上看不見太多灰塵的教室,程安然沒有多說什麼,溫聲道:“好,我知道了。”
薛琪這才轉身去找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