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谷,卻不尋常。
悲谷終年晨昏,無從見日,也似乎無人發現這秘密。
其中緣由不過是入這悲谷者早就深陷哀傷,待到走出這秘地,也必然不會在意那晨昏又如何。
少尊踏入悲谷的第一步,隻覺一股混沌力量自周身散開。
那是發自他胸腔之内的,源自于他,也傷之于他。
他不由握緊雙手,似乎想要了斷那股延綿不絕的氣息,直至胸中緩慢鈍痛,這才罷休。
悲谷的日子,是漫天星辰下的幽靜,如世人遺忘之地一般。
少尊行至那條粼粼波光的河邊時,一眼便瞧見了書冥匆忙之中遺忘的那方木匣,隻此時已然空空蕩蕩。
所以書冥所言也确實不無可能。
隻能在這悲谷搶奪衣衫的……?
想到此,少尊忽而俯身蹲去河畔,細水掬在手中映着星辰,卻獨少了月影,平添一絲詭異。
“你,是誰?”
突然,少尊開口問道,卻擡眼間那水面已森冷寒氣覆蓋,冰淩結晶,頃刻便蔓延了整條河流。
而那河面的盡頭,此時驟然生出一縷光來,耀眼的像是落入水中的月一樣妖異。
緊接着那裡便出現了一個人,一個辨不清面貌的女人。
而她的身上,正穿着書冥遺失的那身藕粉色的衣衫。
少尊見狀并未有動作,隻眼睛卻一瞬不錯的盯着那人影,直到他踏出一步,那影子便也幽若随着閃了一下。
“你要離開麼?”
他兀自問去,聽着像是認出了她是誰。
可這似乎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那個人影忽然抖動了起來,便也帶着那寒氣凜然。
對于是兩個人就這般隔着那條河水對峙了起來,隻少尊從未相讓。
“回到你該去的地方。”
他朝着女人伸出了手,步步緊逼,女人似乎近在咫尺,卻又總是隔着一段距離。
而書冥跌跌撞撞跑來,撞見的便是這一幕。
他看着少尊手中幽幽泛起那淡藍色的火焰,而後這冰河便鋪天蓋地的燒了起來。
那火燒得女人似乎痛苦在掙紮,卻又發不出任何叫聲。
緊接着他亦在悲傷中感受到了那股壓迫,骨頭似乎灼燒一般。
直到一切煙消雲散而去,他才如獲新生,頹然倒地。
而此時的悲谷,也已然恢複了從前的平靜。
又或者,是比之那從前還要更甚的平靜。
一如那個神秘的女人,從未出現過一般。
“少尊……”
淚眼漣漣的書冥擡起頭,看着少尊的眼神像是他八世都棄自己而去一樣。
少尊挑挑眉,有些無奈着他的蠢,便提着書冥的領子消失在了悲谷的夜色下……
鳥次山外,書冥終究還是哭的昏了過去,醒來時隻瞧着少尊正在江畔的背影是那麼的孤寂。
不過好在今次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比從前少了許多,大抵是因為他也沒呆得太久的緣故。
“少尊大人。”書冥叩拜在地,此時正值午陽,可想着他要禀報的事兒,這心就已經跌進了寒潭,“赤尊不見了!”
初聞這消息的少尊确實一滞,書冥得見這心都要漏跳了一拍,哪知少尊轉瞬卻又冷靜
“可是發生了什麼?”他問道。
書冥慚愧點了點頭,“我……赤尊似乎很在意您為她修繕識海一事。”
隻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這明明看上去是為赤尊好的事,卻偏偏不讨人心。
“知曉了。”
半晌,書冥才得來這麼一句話,這一次,少尊還是沒有責備他。
于是他忐忑間擡頭,卻發現眼前早已沒了蹤迹。
不過這會兒他倒是安下了心,畢竟憑少尊大人的本事,定是能把赤尊尋回來的。
然正打算離開此地的書冥卻莫名回了頭,一瞬間那個幽若的影子又似乎浮現在了眼前。
想來引他去到悲谷的人便就是她了,隻是,她又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