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尊大人。”
書冥自洞府外見到那一身藍衣便痛快跪了下去。
說來他等候已經多時了,如今大錯已犯,他斷沒有逃避的道理,倒是這一跪讓他舒了心中一口氣去。
少尊見他如此模樣大抵也猜到了些什麼,擡手間叫了人随着自己而去。
“她又出了何事?”
書冥聞聲不由得抿了抿嘴,說來自己有錯,但最大的過錯,便是他屬實沒甚真本事。
“書冥弄丢了赤尊的蹤迹。”豆芽腦袋深深低了下去。
“算不出她在哪處了?”
豆芽聞言‘砰’的一聲腦袋紮去了地上,“是,書冥着實愚笨,實在找不出赤尊蹤迹。”
他至今手中拿到的也不過是初時少尊算得的一方赤尊的命盤,其他的,他竟是再難如彼時厲久兒時算的清楚。
“起來罷。”少尊坐去案前,淡淡說到。
隻書冥又是驚訝擡頭,卻仍弓着身子,一副小龜姿态。
“少尊還是不怪書冥的嗎?”少尊怎得對自己這般寬厚?寬厚得他自己都心中有愧。
少尊拿起那攤在桌案上的命盤,正是他曾為闌赤算去的,想來書冥已是研究了許久不得門路。
“怎麼,不怪你,不好麼?”少尊輕笑。
書冥則是端正了身子,認真道,“不好。”
他搞砸了許多事情,少尊卻似乎從來未真正責怪,哪裡是好事,明明是天大的壞事。
“哦?哪裡不好?”少尊倒是耐心。
于是書冥便面上帶了許多困惑,又有委屈,“書冥落地幾十間做的并不好……”
他做的很是不周全,這用不得别人指點,他自己都一清二楚。
“……便是赤尊入大凡境這幾遭,書冥都出了纰漏,可少尊大人從未真切責怪過。”
便是責備也不過嘴上說去三兩言語,他瞧那大凡境的人可都不止這般,輕則面壁思過,重則獲刑發配。
“長此以往下去,書冥要是覺得少尊大人當真不會責怪,恐怕惹出大禍事的。”書冥愁眉苦臉地堆坐在地,一副蔫了的菜芽模樣。
然則少尊卻忽而問道,“所以你可是真切知曉錯了?”
書冥呆呆地點頭,“自是知曉。”
“那便是了。”少尊走去書冥身前,低首瞧着他那一臉菜樣,“你既是知了錯誤,罰與不罰,都當是能謹記于心。”
書冥不懂,又有些癡樣的地去,“可書冥總聽去您在魔地多是嚴苛,總是……”
少尊笑笑,“是保章說與你的?”
書冥大抵知道自己不該多言,一時讨笑遮掩。
“從前魔地多有自由,不得拘束,本尊嚴苛,皆是因人而異,便是多罰的,也不過是那不肯長記性的,倒是你問去保章,本尊又何時真切罰過了他?”
“因人而異……?”書冥聽得眼珠子不由轉了幾許,面色染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小小得意,“少尊是說,是說書冥……?”
“好了,你也不是半點過錯都未有。”
少尊打斷了他的得意,豆芽便又萎了下去。
“是,書冥有錯。”
于是那頭頂便得來一聲嗤笑。
“她此行入凡境衍陣乃本尊所布,你尋她不得,情有可原。”
那是為避天道将闌赤逐出大凡境人輪所布,如有人能查去闌赤蹤迹,才當是天資卓絕。
“原來如此……”書冥不由得感歎,自己所布衍陣怕是叫赤尊落入凡境便已然被天道察覺,才叫那厲久兒三歲便夭了。
“然,你又是為何弄丢了她的蹤迹?”少尊的質問如此便來了,竟是叫書冥一時又膽寒了起來。
于是他又心中歎去了氣,自己哪裡又能是被少尊大人另眼相待的呢,不過是慫膽的豆芽菜一顆,叫人放心罷了。
“那山中村積雪化開時竟是惹了水患,山勢不保,沖了村去……”
彼時他正被多處的水患幹擾,竟像是天地颠倒一般奇怪,便不得不去探查,待知道那人境興運未動根基,卻又瞧見了小村落已然滅了人迹。
“那山塌屬實出乎意料,村中人多是那一年流離了家園,赤尊托生父母皆已命喪,書冥隻曉赤尊未斷性命,到至于底在何處,已然無從查找。”
少尊聽得面色未有動,沉吟間叫書冥隻覺死寂可怖,想來竟是用不到責懲,他都能被唬到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