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尹岑終于處理完手頭的工作了。
可她的心情卻久久無法平靜,薄聿川那張冷峻的面龐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尤其是他那雙淡漠卻認真的雙眼,以及那溫熱柔軟的唇。
一個人怎麼能做到眼神如此涼薄,而吻卻如此熾熱呢?他的手臂有力地擁着她,手掌緊緊扣住她的後腦,那急促的呼吸,溫柔的試探,一切都如夢似幻,讓人覺得好不真實。
尹岑的腦海中不斷回放着那個吻,她下意識地将手放在心口,驚愕地發現自己的心跳正在急劇加速。
她擡手輕輕摩挲着自己的唇,随後又輕輕咬了咬,以此确認這不是一場夢境。
就在這時,她才驚覺自己的臉頰已然滾燙。
尹岑坐起身來,打開頂燈,随手披上一件衣服,緩緩走到窗前坐下,目光直直地望向港城那片靜谧的夜海,發起了呆。
繁星閃爍間,顧冥河的信息突然彈了出來,他約她第二天見面。
顧冥河知道她在港城,下午時他極有可能已經看到了她。
思慮再三,她回複了信息,應允邀約,兩人敲定在下午五點見面。
後半夜的時光裡,薄聿川的那個吻像是魔咒一般,在尹岑的腦海中反複萦繞,不斷回味着每一個細節,就這樣,她深陷其中,徹夜難眠,直至天邊泛起魚肚白。
清晨,尹岑對着鏡子一看,頓時被自己吓了一跳,濃重的黑眼圈挂在眼下。
她一邊用遮瑕膏仔細遮蓋着黑眼圈,一邊暗自腹诽,薄聿川成夜成夜地不睡覺,怎麼就不見有黑眼圈呢?
大概是天賦吧。
早晨。
兩人在酒店的餐廳不期而遇。
尹岑的目光躲躲閃閃,刻意裝作沒看見薄聿川,徑直找了個角落裡的位置坐下。
剛端起牛奶,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薄聿川就端着餐盤,穩穩地坐到了她的對面。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尹岑毫無防備,不小心被牛奶小小地嗆了一下。
薄聿川神态自若地吃了兩口早點,随即開口問道:“我送你?”
“不用了,合作方會派車來接我。”尹岑忙不疊地搖頭。
話音落下,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尴尬,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尹岑匆匆結束用餐,頭也沒擡,便起身離開了餐廳,腳步匆匆,像是在逃避着什麼。
薄聿川目送她一直到離開餐廳。
*
這一天的工作安排得滿滿當當,忙碌不已,下午四點多,尹岑按照約定,前往與顧冥河見面的地方。
在這之前,薄聿川曾發來信息,詢問她是否願意一起共進晚餐。
可尹岑還沒來得及回複,此刻的她滿心都在猜測顧冥河即将要說的話,心裡七上八下,根本不确定自己能否吃得下飯。
遠遠地,尹岑就看到了顧冥河的身影,僅僅是一個背影,她便一眼認出了他,他依舊是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
尹岑深吸一口氣,擡腳走了過去,在他身旁坐下,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輕聲喚道:“師兄,我來了。”
顧冥河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擡手招呼服務員過來,示意尹岑點餐。
他向來如此,表面上溫和有禮,可骨子裡卻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強勢。
有時候回想起來,尹岑總覺得他身上有着某種倔強的特質,和自己不謀而合,相似得甚至讓人有些心驚。
這頓飯對尹岑來說,吃得無比尴尬,心裡有很多話想說,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顧冥河則表現得四平八穩,有條不紊地吃着飯,直到四十多分鐘過去,他才終于打破了沉默。
四年前,顧冥河出國前夕,尹岑曾約他出來喝酒,那天是尹岑的生日,她滿心歡喜地等待着他的到來。
淩晨十二點,周圍人聲鼎沸,生日歌被唱響了兩遍,生日蛋糕也被切成了八塊。
尹岑在人群中焦急地搜尋着,目光四處遊走,卻始終沒能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随着時間的推移,她漸漸意識到,他大概不會出現了。
夜色深沉,如同她此刻失落的心情,怎麼也掩蓋不住,她滿心失望地給他發了信息,詢問他的去向。
然而這一整晚,她都沒有等到他的回複。
尹岑滿心疑惑,不知道當晚他究竟去了哪裡,也曾擔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急事才爽約,畢竟他向來不是一個會失約的人。
直到第二天,尹岑親眼目睹了他和喬京楚相擁親吻的畫面。
那一刻,她才恍然大悟,原來昨晚喬京楚也沒有出現在生日派對上。
這麼多年了,他們兩個人一直沒有對外解釋過彼此之間的關系,更是對尹岑守口如瓶。
“你想說什麼?”尹岑問。
顧冥河沉默了幾秒,緩緩開口:“你生日那天,我哥讓我去酒吧幫忙接個人,等我到了地方才發現,隻有喬京楚一個人在。”他的神情中閃過一絲痛苦,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接着說道:“後來我喝多了……”
尹岑奇怪道:“怎麼那麼突然?”
顧冥河知道她的意思。
那天他們約定好一起去給尹岑過生日,她自然希望所有人都能到齊,尤其是當時她和顧冥河關系很好,他是她在北城的一個慰藉,像兄長一般的溫暖。
如果他錯過她的生日,尹岑肯定會傷心,結果薄聿川忽然遣顧冥河去幫忙。
“一點都不突然,一切都是有預謀的。”他說。
尹岑一頭霧水,靜靜等待他繼續往下說。
“我哥雖然讓我去接人,一定是他設好的局。”沒等尹岑問原因,顧冥河喝了一口洋酒,低低歎了一聲,“那天我不是喝多了,是被下藥了。”
“醒來……醒來後看到喬京楚在我旁邊……”
她心頭一震,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光,這是她第一次從他的口中得知那次失約的真相,她一直等着他能主動和她說,等了幾年,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個答案。
尹岑張了張口,嗓子仿佛被什麼堵住,想說些什麼,心中的詫異卻無法言喻。
難道真的是薄聿川設計的嗎?他為什麼要那麼做?尹岑驚疑不定。
顧冥河很快調整好狀态,他似乎有所釋懷了,把埋藏在内心裡這麼多年的秘密坦然地告訴尹岑,想必他也用了很多勇氣。
他單純地想把自己和喬京楚的關系解釋清楚,現下看來,有點越解釋越亂的感覺。
尹岑并沒有繼續問他,這麼多年了和喬京楚沒有聯系嗎?是背着她偷偷地在保持聯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