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重洲的辦公室裝修得像藝術空間,黑白灰調為主,和他這個人的風格一點都不像,看他一身紫色西裝,頭發梳得透亮,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公司頭牌藝人。
尹岑随意轉了一圈,坐到沙發上,助理端了一杯咖啡過來,她低聲道了謝,待人出去後,瞧着邵重洲微微一笑,“怎麼了?有意簽我出道?”
邵重洲靠在辦公桌上,單手插兜,“我哪敢,聿川不得找我麻煩。”
“那你找我幹嘛?”
“我有個事想問問你。” 邵重洲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舒服地朝沙發背上靠了靠,“怎麼磨磨唧唧的?”
邵重洲垂眼一笑,說:“你最近和京楚聯系過嗎?”
“前段時間見過,”尹岑收了表情,“怎麼了?”
邵重洲雙手一攤,“我很久沒見過她了,發信息不回,打電話不接,最近組局也不來。”
尹岑沒說話。
邵重洲走到她對面,坐下來,看了看尹岑,“她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應該不會。”
“岑岑,”邵重洲語氣忽而沉重起來,面色也有點沉重,“哥對你還不錯吧?”
邵重洲和薄聿川是相識十幾年的兄弟,他對待尹岑像自家妹妹一樣,真誠且包容,她自然知道邵重洲想表達的意思,尹岑露出一個微笑,“你有話直說,隻要不違背原則的,我知無不言。”
邵重洲這才松了一口氣,說:“京楚她……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尹岑略一沉吟,點頭道:“應該有了。”
“是誰?”
她頓了一下,撇撇嘴,“我不方便說。”
邵重洲歎氣,“我認識嗎?”
尹岑嗯了一聲,“認識吧。”
邵重洲知道她是不會再多說了,她向來不愛八卦,于是,他沒再追問,隻是心情不好,臉色有些沉了。
“圍着你轉的女孩這麼多,沒必要吊死在一棵樹上,”其實這麼多年,瞎子都能看出來,邵重洲喜歡喬京楚,他們算得上棋逢對手,四處留情不留心,一夜情不過是家常便飯,隻不過這種人一旦認真起來,似乎都是來真的,“你好好考慮一下。”
邵重洲聽後,神情落寞,連語氣也降下幾個調,“謝了,妹妹。”
尹岑不好多勸,她見時間還不算晚,看看能不能在天黑之前趕到老宅,正起身欲走,邵重洲又叫住她,“我剛剛聽到你和南星說話了。”
尹岑瞥了他一眼,歎一口氣,坐回去,單手支旁邊沙發上,手托着腮,沒接話。
“你們的事我多少知道點,”邵重洲語重心長道,“我不好多說,也不向着誰,隻不過南星她這身體,大家都清楚,九死一生了,你就受點委屈,别和她一般見識。”
他這麼一說,尹岑倒是覺得有些委屈,“我從小到大,讓她的還不夠多嗎?”
邵重洲勾起唇角,輕笑,“讓了這麼多,最重要的人沒有讓出去,還不滿足嗎?”
尹岑觑他一眼,不滿道:“你也覺得是我搶了她的姻緣?”
“那不是,”邵重洲安慰她,“搶是搶不走的,以聿川的性格,誰能逼他娶不喜歡的人?”
尹岑哼了一聲,“你也太高看他了。”
邵重洲笑了笑,“你還别不信,我認識他比你認識他久多了,要是了解他,我肯定能排進前三,我們一起逃學打架追女孩的時候,你還不知道自己姓尹呢。”
她也跟着邵重洲笑了,“你的意思是,他喜歡我才娶我?”
邵重洲肯定地說:“他不喜歡你就不會娶你。”
“是嗎?”尹岑隻當邵重洲逗她開心了,“那你說說,你們以前是怎麼追女孩的?”
邵重洲舌頭打了一個結,“那你得親口問你老公了。”
尹岑不在乎他說不說,隻是問:“那他昨天沒簽上的那個項目很重要嗎?”
邵重洲說:“我隻知道最後沒簽成,不知道有沒有其他原因,當然,你也别擔心,姓裴的且追着他要合作,那以前還送過一對雙胞胎女的給……”他一時妄言,忽然覺得這話對尹岑說不合适,立馬改了口,“給過合作夥伴呢。”
尹岑腦子轉了好幾個彎,品味出他洩露出的了了幾個字的含金量,她又隻當沒聽見,輕松笑了笑,“哦,原來是這樣啊,果然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欸?”邵重洲趕緊解釋,“這事可不是我和南星說的,我上午在辦公室和聿川打電話,我要投資一部電影,想問問他意見,後來聊到和裴氏合作案的時候,南星就過來了,她聽去一星半點的,我可沒到處宣揚。”
“我又沒怪你,你怕什麼?”
“我怕影響你們夫妻感情。”
尹岑莞爾一笑,“沒人會破壞我們感情。”
本身就沒感情,何談破壞。
邵重洲如蒙大赦,終于放下心來,連連說:“那就好。”
*
邵重洲把她送到公司門口,尹岑和馮尚讓他留步,他們臨時約好下周末晚上一起吃飯,打過招呼後離開了。
到家時六點多,天色要黑不黑,天幕像一層薄薄的藍紗,晚風溫熱,吹在臉上有些濕潤。
尹岑正在考慮要不要今晚就回老宅,忽然接到了周熠的電話,她很久沒有和他聯系過了,很好奇他怎麼會忽然打電話過來--
電話那頭有點嘈雜,周熠的聲音有點無奈,“喂?是尹岑嗎?”
“周熠哥?”
周熠:“是我,你在哪呢?”
尹岑:“怎麼了?”
周熠:“冥河喝多了,你趕緊來一趟?”
尹岑:“為什麼喝酒?”
周熠:“好像是心事,今天一天都不太開心,一直拉着我喝酒。”
“可是我……”她沒想出好的理由,居然卡殼了。
“他喝多了,一直念你的名字。”
尹岑聽出周熠的意思,也大概能猜出顧冥河借酒消愁的原因,要麼是老爺子的事,要麼是喬京楚的事。
她不想摻和到其中,也不想周熠為難,“我給你一個電話,麻煩你打個電話,讓她過去照顧師兄吧。”
周熠的音調降幾度:“你不來嗎?”
“我還有事。”
尹岑挂掉電話後,直接把喬京楚的電話發給了周熠。
喬京楚願不願意去是她的事,顧冥河願不願意再借酒澆愁也是自己的事,他們兩個之間的事,尹岑不想知道,更不想站在中間當個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