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夢真長。長到再也醒不過來了。
眼前出現一個焦急的面孔,他的喉嚨卻仿佛被堵住,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尹岑握住他的手,“我去叫醫生。”
他靜靜地,沒有反應。
尹岑心裡砰砰直跳,直覺他不對勁,眼神不對,他穩定沉靜,但不是一潭死水,現在的薄聿川眼裡一點光亮都沒有。
江淮過來後,給他做了基本檢查,問了幾個問題,他一個都沒回答,她有些焦急地問道:“他怎麼了?”
“你到我辦公室來說。”
江淮把護士叫進來,回頭瞧了眼薄聿川,“有事立馬喊人過來。”
護士點點頭就離開了,尹岑擔憂地一步三回頭。
醒過來開始,他一句話沒說過,甚至對任何事的反應都不大,這讓尹岑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一進江淮的辦公室,他先倒了一杯熱水放她面前,直奔主題,“他情況不太好。”
尹岑心底一沉,道:“什麼意思?”
”半年前,他的肢體已經出現僵化現象,現在更嚴重了,他情緒壓抑太嚴重,内心固收的防線崩潰了。“
“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江淮歎道:“在此之前,我們嘗試過很多種方法,但是都失敗了。”他翻了翻手裡的病曆,似乎在思索措辭:“今天這種狀況完全是意外,待會兒檢查結果出來,我們再商量具體方案,現在不要刺激他,也不要提及往事,多帶他曬曬太陽。”
她應下來後,給老宅那邊回了電話。
那邊擔心薄聿川的身體,讓人過來看護了。
集團正處于一個非常危急的時刻,任何一個環節出錯,都有可能影響未來的發展趨勢,甚至是導緻集團易主。
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又出事了。
尹岑回到病房。
他平靜的躺着,盯着電視機,眼裡沒有一絲溫度。
電視上正在播放一個離婚綜藝,幾個裝瘋賣傻的網紅明星,正在談論雞零狗碎的生活。他最不喜歡看這類降智劇本節目,她走過去,把電視關了。
他目光毫無波瀾。
她坐到椅子上,擡眼瞧了瞧點滴瓶,問:“感覺怎麼樣?”
他依舊沒回應。
左手臂包紮好了,放在被子外面,手背隐隐約約有青筋,另外一隻手插吊針,放在腹部,她伸手試了試,手不冷。
“要不要吃點東西?姑姑找人送了人參湯過來。”她輕聲問。
他的指尖略微動了動,但沒說話。
尹岑的手機開始震動,她傾身過去,說:“等我一下。”
電話是南城打來的,她半不情願地按了接聽:“喂?”
“聿川怎麼了?我聽說他暈倒了?沒什麼大事吧?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岑秋月一連串問題讓她插不上嘴。
“他沒事,你怎麼知道了?”
前後兩個小時的時間,這個事就傳到他們耳朵裡了,看來他們夫妻兩個沒少關注薄家。
岑秋月不是傻子,自然聽出她語氣裡的抵觸情緒,“岑岑,媽媽沒别的意思,我們也知道薄家小輩在争權,這龍争虎鬥的事,你們要防着點,我聽說那個小的,在外談生意都打着薄家的旗号了,前段時間,還坑了你爸爸生意上的一個朋友。”
尹岑一凜,道:“哪個小的?”
“叫什麼子楊的,他上次不還是和冥河打架…..”
尹岑立馬挂斷了電話,撥通了何聚的電話:“何助,你幫我查一查薄子楊近一年所有的生意對象和資金往來記錄。”
何聚第一時間知道了她的意思,立馬說:“好的。”
“明天我們見一面。”尹岑說。
“好。”
*
薄聿川的檢查報告出來了。
“出現了病理改變,這在我的意料之内。”江淮指給她看,皺眉道:“還需要做進一步的詳細檢查。”
“要動手術嗎?”尹岑擔憂道。
“不排除這個方案。”
尹岑知道這件事是大事,薄聿川的健康問題關系着集團的生死存亡,她必須通知老宅那邊做好完全的應對策略,但是又不能讓所有人都知道。
這一樁樁一件件,大大小小的事,把尹岑攪得腦仁都疼了,馮尚還趁亂來了一個電話,告訴她接下來的活動推不掉,活動上有幾個重要的合作商要引薦,她必須出席。
尹岑答應後挂了電話。
這一夜,尹岑睡得天昏地暗。
從薄聿川受傷到處理手邊急事,她像陀螺一樣忙到淩晨,回到家洗漱完,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
一醒來,江淮那邊來消息說薄聿川狀态好多了,能交流了。
劉阿姨準備了早點,尹岑看了眼是粵式早茶,是薄聿川愛吃的,她讓劉阿姨全部打包起來,自己一口沒來得及吃,迅速洗漱完,司機早在門口等着了,兩人帶着早餐,一路飛奔到醫院。
清晨的陽光,清冷,通透。
護士正在給他換藥,他垂着眸,認真的看着自己的傷口,側臉冷峻,看不清眼神,不知道在想什麼,門半開着,尹岑站在門口,敲了敲門。
房間内兩個人同時回頭。
尹岑露出一個微笑,提着保溫飯盒進去,“早啊。”她輕松道。
薄聿川沒說話。
她朝窗邊的沙發櫃上一瞥,一眼看見了一份包裝精緻的早點,第二眼就看到了左手邊一直站着沒說話的尹南星。
“呦,你也挺早啊。”尹岑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