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杼一時沉默，他并未完全相信000的話，在他的認知中并不知道有什麼可以憑空撰造出不存在的芯片的辦法，更何況就算是要捏造一個也要有據可循吧，瓦特立安對加雷斯知之甚少，不可能會複制出加雷斯的所有，就連他自己也對加雷斯的過往一無所知。

“這樣，加雷斯缺失的一部分芯片我已經修複完成了，你幫我查查有沒有辦法可以将芯片重新輸入加雷斯的體内。”

江杼一時之間難以分辨瓦特立安所言真假，隻能兩邊一起入手，瓦特利安那邊不能回絕，但是他自己也要加緊想辦法。

“可是現在加雷斯不是已經好了嗎？就算少了一部分也不會對他産生影響，嚴格來說，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完整的人偶了，如果你想要把芯片重新輸入加雷斯的體内不是相當于要再次将加雷斯的芯片分割開，這樣難道不是會更痛苦嗎？”

000雖然平時說話不中聽，但是這次确實是說到了關鍵，江杼不禁猶豫，他一面想着希望真正的加雷斯可以重新回來，一面想真的要因為他自己的想法讓加雷斯再次承受痛苦嗎？

江杼無解。

“主人，您休息一會吧。”

加雷斯隔着門輕輕出聲喚着江杼，加雷斯現在擁有了一半普通人偶的系統程序，對于主人的心情想法感受更加敏銳，在他聽到主人希望從前的加雷斯可以回來時，他就知道，主人對他總是不滿意的。

可他隻是一個人偶，主人需要他怎麼做，他就應該怎麼做。

“好。”

江杼坐在沙發上，将加雷斯擁在懷裡，兩人靠在一起，像從前一樣，江杼用手來回撫摸着加雷斯的頭發，看着加雷斯在他面前乖順的樣子，沒忍住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加雷斯。

“加加... ...你還記得多少？關于從前的事... ...就是離開歐德莊園以前。”

江杼沒有直接問從回收站撿回來之前，而是慢慢的緩緩的發問。

加雷斯聽這話知道主人也許是想着要是忘的太多了，是不是就要再把他拆開一次，把以前的那些東西再重新放回自己身體裡。

他不想，加雷斯是不喜歡自己以前的樣子的，唯唯諾諾，膽怯無能，主人不喜歡，他也不喜歡。

于是他說：“記得很多，記得主人保護了我，帶我回家，抱過我，也像現在這樣撫摸過我的頭發... ...”

其實加雷斯記不清具體的事情，隻是覺得這樣的感覺很熟悉，主人應該是從前也對他這樣做過，才大膽說了出來。

果然，江杼聽着加雷斯溫溫和和的語氣，傾述着他們的記憶，忽然就不想提起他的想法了。

加雷斯現在這樣很健康，而且不像從前那樣總是自卑敏感，現在能夠和人正常穩定的交流，情緒穩定，似乎忘記的都是從前痛苦的回憶，這樣其實很好了，他真的要這麼做嗎？

江杼看着加雷斯猶豫再三，看到桌上的核桃，突然說想吃核桃了。

加雷斯自覺的起身拿過果盤，上面放着開殼器，開殼器是剪刀與夾子兩用的那種，剪刀的開口出在前邊，加雷斯剛想自己動手為主人夾開核桃殼，手中的開殼器卻被江杼拿走了。

江杼拿起了一個小核桃，遞在加雷斯手裡，自己拿着開殼器示意。

加雷斯見狀雙手握核桃兩側，中間所剩不多露出來的硬殼部分送到了江杼的面前。

而江杼手持剪刀，并未把剪刀的開口處合起來，而是将尖端處對着加雷斯的手。

加雷斯穩穩地舉着核桃，一絲不動，連輕微的抖動都沒有，對江杼全然信任的樣子。

直到咔哒一聲，殼開了。

江杼伸手去接碎掉的殼渣，眼神恍惚。

他還記得，上次他拿着剪刀對着加雷斯的場景，那是他隻是想幫加雷斯療傷，可加雷斯反應劇烈，渾身顫抖，整個人都緊緊縮着，極度沒有安全感。

可是現在面對剪刀，加雷斯卻能夠做到絲毫不懼，平淡自如，好像将從前的傷痛都忘了一般。

江杼不清楚加雷斯究竟忘了多少，這樣究竟好不好，遺忘了的就這樣過去吧，就此開始新的生活有什麼不好嗎？

這樣的話一直在江杼心中響起，可同時，江杼那不合時宜的原則就又重新跳出來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