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大概就是這樣。”
蔣桐向衆人複述一遍和燕涼的遭遇以及格魯的做下的一切,他們皆是震驚,久久沒有反應。
燈塔内部的角落處,尤娜和格魯都被五花大綁地扔在地上,安得蹲在他們身前,笑得天真無邪。
燕涼倚着回旋樓梯的欄杆,偶爾偏頭瞥幾眼這邊。
格魯目眦欲裂,眼睛像是要噴火,死死瞪着安得。
但後者毫無懼意,他純良地歪頭,看着無辜極了:“爺爺,你可不能怪我,是燕涼哥哥太聰明了,他猜到了你的秘密哦。”
“啊……我隻是幫了他一點小忙,你知道,他救了我呀,我隻是小小地報答了他一下而已……”
這邊的格魯恨不得要大義滅親,那處的楊旭已經是不敢再上前與燕涼說話了。
口中的道謝抱歉和遲來的關心在此刻沒有任何意義。
“還有六天,食物都足夠,安靜待着。”
燕涼說出這句話,算是拒絕了所有的交談。
這之後的六天過得又慢又沉悶,實在是折磨人,到了最後一天晚上,所有人可算放下心來實實在在地睡了一夜。
“你現在在那個地方?我首都的,留個電話和微信……或者我們約好個地方,我家在……”
留在副本的最後半個小時,蔣桐問了燕涼相似的問題,燕涼欠她個人情,也沒有拒絕,爽快地報了自己的幾個聯絡方式。
其他人沒上前來,自顧自窩着。
安得出乎意料的安靜,坐在離燕涼不遠的地方盯着他看。
還是燕涼先開了口:“上去吹吹風?”
安得無聲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蔣桐見着稀奇,覺得好笑,也笑着侃道:“再帶我一個。”
燕涼:“随意。”
再次和他走上這條旋轉梯,安得升起幾分道不明的情緒,見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他忍不住加快速度跟上,看得蔣桐憋笑憋得難受。
這一大一小真是有趣。
安得終于拽住燕涼的衣角,說:“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
“說。”
“你是怎麼認出我的真實性别?”
燕涼難得沉默幾秒才說:“剛見你的那天,背你的時候感覺到了。”
安得:……
蔣桐:……噗。
昏暗遮掩下,安得悄悄臉紅了,這份熱度直到登上燈塔頂端才被風吹散了。
海上正生出朝陽,碧波與天水一片明朗,看着叫人心情舒暢。
三人靜靜看了會風景,眼見時間不多了,安得才轉頭看燕涼,問:“去竹樓找物資的時候,為什麼要帶上我?如果不是這樣,或許之後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他眸子裡是純粹的藍,像是凝聚了一望不見盡頭片深洋。
“你長得像我一個仇人,不把你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不太放心。”
燕涼笑得單純無害,若非眼中始終平靜如死水般的冷淡,倒真像個普通幹淨的學生。
他前半句話像是開玩笑,後半句卻是真心實意,自從見到安得開始,他就潛意識覺得要把他帶在身邊。
頓了頓,燕涼又道:“也算是自作自受。”
蔣桐笑着插上一句:“是因禍得福吧?”
安得沒說話,别人的話更沒聽進去,他站在原地,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望着燕涼的模樣出神。
對方與他平靜對視,嘴角噙笑。
命運總是這樣奇怪,它能帶着你直面死亡,也能叫你絕處逢生。
安得見他身後霞光萬丈,浮雲绮麗,像是昭示着數不盡的希望與渴盼。
燕涼的笑容卻比日出更動人,定格直至最後一秒:“那麼,再見?”
他來時這裡正處黎明,離開也在此時,好似硝煙散去,晨光将臨。
安得伸手,指縫間漏進細碎的光。
他輕輕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燕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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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塔恢複了十日前的甯靜。
平靜的海面被破開,留下一條雪白的浪波,混亂的海濱城張開它的血盆大口,迎接着來自大海送予的珍馐。
尤娜和格魯登上了這座陌生的城市,首先聽到的是龐然建築中傳來呼喊聲,短促而驚恐,片刻後又重歸死寂。
沒有人群的喧嚣,隻有詭異的沉默蔓延。
“我就說大陸沒什麼好,又臭又亂……”格魯一身海腥登上了岸,氣憤地罵着,“那個臭小鬼竟然背叛了我!他竟然幫着那群玩家把我們綁起來,實在是可惡……”
尤娜打斷他:“您省點力氣吧,再怎麼說也是個大人物,我們惹不起。”
但緊接着她又嘀咕道:“不過,話說這裡為什麼這麼安靜,也沒看見有人在周圍……”
“誰知道,大陸的人永遠不知道搞什麼鬼……啊――”
突兀的叫喊驚到尤娜,她抱着槍回頭,隻見格魯滿臉驚恐,脖子上正埋着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啊――救――”
“嗞――”
不知道是哪艘船上的收音機正在播報:
“近日,全國正在流行一種新型病毒,請西爾市市民待在家中不要外出,準備水源和食物,關好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