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以為要逃離的宮殿,此刻的大門卻明晃晃敞開着,外面一片廣闊,宮殿兩旁種着綠植,一眼看去,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庭院。
而在這庭院中央,大門的不遠處,有一個淺淺的水窪,水窪裡躺着一具冰冷的屍體。
女孩的芭蕾裙被泥水裹得肮髒不堪,已經看不出原有的模樣了。她身子朝着下方,頭卻以一種扭曲的角度擰向另一處,渾濁空洞的眼球看着他們所在的方向。
燕涼凝望此景,眼中看不出什麼情緒。
“這下該怎麼和威廉伯爵交代呢?”旁邊傳來低低的啜泣聲,是昨天那個在餐桌上給燕涼線索的女仆在朝同事哭訴。
燕涼心思一動,正打算過去套個消息,另一邊的貴族npc也趕來了,金發男詹姆斯看見他還打了個招呼,“嗨,發生什麼事了克萊爾?你的表情看起來真嚴肅!”
未等答複,他已經把視線放在了屍體上,臉色霎時間慘白:“天呐上帝,告訴我眼前的一切不是真的……”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娜娜怎麼出事了!”
豬扇子身材較為矮小,還沒看到前面的場景,隻是不滿道:“詹姆斯,你這大呼小叫的毛病該改改了,那臭小鬼能出什麼事……”
在看見屍體的那一刹,他的聲音夏然而止,随後渾身的力氣就像被抽走了一樣,一身肥肉癱軟在旁人身上。
同行的幾個貴族面色都不好看。
最後是管家老頭出面,把所有人都轟回了房間。
燕涼向女仆詢問了詹姆斯的房間,拐了幾條彎來到了另一條走廊上,找準了位置後,他卻在準備敲門時隐約聽見了房間裡的争吵。
房門倏然打開了。
那人在看見燕涼時,因為怒氣而猙獰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後不屑地撞開他離去。
燕涼肩膀微側,他目光涼涼地掃了眼那個貴族,随後挂着假笑踏入室内。
“詹姆斯,我見你狀态似乎不太好,沒什麼事吧?”
詹姆斯正坐在桌子邊,腳下一片狼藉的玻璃碎片。他見到燕涼先是一愣,随後勉強笑道:“我很好,克萊爾,感謝你的關心。”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表自己的疑惑,燕涼不忘補上一句,“你知道的,我向來不愛操心這些女孩的事。”
詹姆斯顯出些許痛苦的模樣,随後眼中多了分乞求。
“克萊爾,我們的關系一直以來都挺好的吧?你的姐姐作為我的嫂子,我們家族一直以來都很好待她。”
想不到兩人之間還有這層關系。
燕涼表現出自己的善解人意:“當然,詹姆斯,沒有其他人會同我們一般親近。”
他聲音清冽,用這種誇張的西方腔調說話也是極為好聽的。
詹姆斯情緒漸漸被安撫,他問:“所以說,克萊爾我可以相信你嗎?”
“我會幫你保守一切秘密。”
“謝謝你克萊爾。”他緩慢放松下來,渾身透出一種難言的疲憊,“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燕涼:“那個女孩你熟悉嗎?”
“談不上,他是威廉養的女孩,昨天威廉在家,她也就沒有被帶過來。”
燕涼捕捉到話裡的重點。
威廉就是那個養情人被未婚妻發現的貴族。
“會是安妮小姐所為嗎?”
“不,她向來奉行不動手的原則,更何況……”
燕涼突然道:“你參與了這件事,對嗎?”
“我向上帝保證,這并不是我的手筆……我隻是,噢,或許上帝真的會責罰于我……我是個幫兇!如果我當時腦子再清醒一點就好了……我不應該的……”
詹姆斯語無倫次。
“她隻是個賤民罷了。”燕涼狀似無意道,“死了不就是死了。”
詹姆斯搖頭:“她可不是普通的平民,克萊爾。她的父親是個子爵,雖然他們家族沒落,但是也絕不會容許自己的女兒受此折辱的。”
貴族小姐淪為玩.物?
燕涼裝作略顯詫異的模樣。
詹姆斯繼續道:“她愛威廉,甘願跟在他身邊。威廉不是個好東西,他在一直欺騙娜娜感情,甚至以此作為自己炫耀的資本。而就在前不久的時候……”
從詹姆斯的話中,燕涼大概能理出事情的始末。
這是一個老套的,少女愛上貴族王子的故事,按照正确的走向,他們終會成為幸福的一對愛侶。
但是放在恐怖副本中,這無疑會擁有一個悲慘凄厲的結局。
少女為心上人自甘堕落,貴族王子出.軌遊戲人間。
那是在一次打賭中,威廉把娜娜當作賭注輸給了豬扇子,但是威廉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娜娜。
豬扇子不在意,或許這也正是他想要的。
他明白娜娜對威廉的深情,也沒有打算按照正常的程序來一場交換情人的把戲,他喜歡驚喜——特别是獵物的垂死掙紮。
他比更多人都更愛尋求刺激,心思也更加肮髒。
于是單人作案變成了團夥作案。
後來,白天鵝死在了一個昏暗的巷子裡。
那是個同樣陰雨連綿的日子。
聽起來這與詹姆斯沒有關系,但事實上,他并非是無罪的。
他在其中扮演了一位誘導者——将白天鵝引向死亡之路。
詹姆斯難得會起那些惡劣的心思,他一時興緻參與其中,他告訴娜娜威廉在那個黑暗的地方等着她。因為他是唯一在這群爛透貴族、看起來還算和善的一位,娜娜相信了他。
詹姆斯惶恐道:“我最開始以為這隻是個玩笑罷了,我沒有想到他們會殺害娜娜……”
走出詹姆斯房間的那一刻,燕涼嗤笑了聲。
看起來還是挺無辜的一個……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