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會做神所不允的事,口中會說出神不喜的話,求你來幫助減免我們的罪。敗壞魔鬼的攪擾,堅定我們的内心……如此簡單禱告,吾神。”
最後,雷克牧師叮囑他們,“晚上睡覺請各位關好門窗。”
燕涼把雷克禱告的内容大緻記下,随人流一起回去住宿的地方。
他們的住處是十幾個人睡的大通鋪,男性一間,女性一間,房間都在三樓。
“你身邊那位呢?”
回去的路上,項知河難得開口問了一句。
“不知道。”
燕涼對暝的了解也不能算多,對方作為副本NPC出場,興許有自己的任務要完成。
“是嗎。”
得到個意料之中的回應,項知河接着保持緘默。
起先他與燕涼并排而行,但随着刻意放慢的步伐,他落在人群的最後面。
距離越拉越開,黑暗洶湧而來将他裹挾。
燕涼似有所覺的回頭,身後幽長的走廊空無一物。
隻點燃了一根蠟燭的禮堂内,牆上顯出了一道搖曳的影子,有人去而複返,站在了禮堂中央凝視着那座神像。
青年的聲音響起:“的确是他。”
空氣靜默了幾秒,項知河接着道:“還要再等等。”
又是一段時間的空當。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我們别無他法。”
“……”
“别擔心。”
青年好像在旁人對話,然而在别人眼裡,他身旁空無一物。
“這是我職責所在。”
這句話後,就沒了下文。
黑暗中,一雙眼睛靜靜地注視着這一切。
月夜沉寂。
燕涼躺在通鋪最裡邊的一處。
他并沒有半點睡意,許是因為沒有習慣這麼多人一起睡覺,或者是因為身邊空蕩蕩的,總感覺少了什麼東西似的。
那種感覺很是煎熬。最開始是從心裡冒出了一點火星,五髒六腑卻像是燃料,将這火逐漸擴散,最後把他焚燒殆盡。
戒斷反應是要不得的。
而日子還長着。
燕涼看着窗外透進來的朦胧月色,頭一次對一件事情感到些許無力。
睡不着,他幹脆起來去找些線索。
走廊上隻留着一處壁燈堪堪照明。
燕涼靠在樓梯欄杆上,偏頭瞥見樓下晃過一抹白色的衣袂。
雷克牧師這麼晚會去哪裡?
燕涼有了動作。
他盡量隐匿自己的氣息,悄聲跟在白衣牧師的後頭。
穿過層層陰影與火光,牆上倒映出兩人時隐時現的身影。明明都是朝前的,屬于雷克牧師的那道影子卻忽然做出了一個類似轉頭的姿勢。
而雷克本人并沒有任何異常。
燕涼沒注意到這一點,他隻覺得脖頸處涼絲絲的,心下升起警惕,步伐愈發輕緩。
雷克在一個過道右轉,燕涼緊跟他的動作,轉身,卻沒再看見任何人影。
一眼望去,空蕩直至走廊盡頭,那處有一道門。
燕涼确信自己白天并沒有看見這道門。這門由原木打造,呈現與其它門不同的深褐色,甚至表層上落了幾處年輪。
門并沒有全然關攏,在門縫處黑暗擠出了一道的細長的口子,似是引誘他人一窺究竟。
燕涼沒什麼猶豫地走過去,卻在推門之際被人摁住了肩膀。
“你是在找我嗎?”
嘶啞的聲音倏然在身後響起。
燕涼轉頭看見了一張面帶溫和的臉。
來人拿了盞油燈,火光把他的臉照得清晰,他應該是愛笑且慈善的人,眼角有着深深溝壑,連眼中閃爍着愛憐和悲憫的光。
這赫然是剛剛消失在眼前的雷克牧師。
燕涼誠實道:“睡不着,出來走一走。”
順便看看你在搞什麼鬼。
燕涼繼續輕笑着反問:“雷克牧師也是睡不着嗎?”
“是啊。”
雷克也笑了,咧開嘴,一股濃稠的血腥味鋪面而來。
他的牙縫間擠藏着血絲和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