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古代消息最流通的地方,青樓一定是其中榜首,再說“妖”這類奇聞轶事總是惹人注目的。
燕涼心思百轉千回,當下便輕笑一聲:“那勞煩姑娘帶路吧。”
“奴家一定會讓公子滿意的~”白衣女子和姐妹眼神交流,一切盡在不言中。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男人嘛,上了鈎哪有放走的道理。
芳菲閣雖作為青樓,裝潢卻偏向精緻典雅,沖淡了幾分豔俗。
燕涼被領着做到了二樓的雅間,主坐榻旁邊就是開窗,視野極好,底下一切都能收入眼中。
跟着來的姑娘們圍坐在他身邊,又是添茶又是端糕點,服侍地面面俱到。
燕涼略感頭疼,覺得唐僧入了盤絲洞也不過如此,他随手一指方才說話的白衣女子:“你留下,其他人出去。”
白衣女子揮起輕紗,笑得花枝亂顫:“承蒙公子厚愛。”
香粉味減弱,燕涼抿了口茶水,瞥了眼一樓中間的戲台,舞女身子曼妙,惹得一片叫好。
“你叫什麼名字?”燕涼開口。
“奴家柳真真。”女子答。
燕涼從善如流:“真真姑娘有什麼擅長的?”
“奴家善琴,詩詞歌賦也略懂一些,不過要說這最拿手的……”柳真真沒有說下去,但誰都能懂她未盡之語,“公子覺得如何?”
燕涼把玩着手中空杯,反問:“相比憐衣姑娘如何?”
柳真真嬌嗔:“公子你真是的,不要在真真面前說别的女人嘛。”
“我聽聞憐衣姑娘姿容無雙,讓人見之難忘。”燕涼狀若玩笑道,“怕不是狐狸成精,用了什麼媚術,才叫我那友人如此心心念念得緊。”
語罷,他敏銳地察覺到柳真真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但很快對方又仰着頭柔聲道:“公子真是愛開玩笑,這城中有鎮妖司坐鎮,哪敢有什麼妖孽作祟。”
燕涼:“哦?你知道鎮妖司?”
柳真真撇嘴:“奴家又非三歲小兒,這鎮妖司大名鼎鼎、豪傑雲集,奴家還幸而侍奉過幾位……”
“那這鎮妖司中有誰更得真真姑娘的青眼?”
“奴家不喜歡他們,奴家隻喜歡公子。”
燕涼沒說話,隻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柳真真打了寒戰,脊背無端發涼,她猶豫道:“要論才能,奴家最敬慕的,自然是鎮妖司的主司郎裘熙大人……不過若論相貌,自然是副司郎燕大人。”
想起剛剛男子叫自己燕司郎,燕涼确定了自己這個副本的身份。
“……隻是自從燕大人娶了男妻之後,也不似從前那般受歡迎了。”
……男妻???
燕涼表情差點繃不住。
他艱澀開口:“這男妻又是何人?”
柳真真訝異道:“您不知道嗎?去年陛下賜婚,要燕大人娶了東廠總督薛暝,姑娘們難過了好些天呢。”
東廠,太監。
他娶了一個太監???
燕涼木然,可未等着他接着問下去,雅閣的門被轟然打開,之前和他同行的男子一臉着急地沖了進來:“燕涼,我們快離開!!!”
燕涼掃過他淩亂的衣服,心想着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才能讓他事都沒辦完就跑出來。
男子适才拽住他的手,樓下便是一陣混亂悶響的腳步聲,伴随着女子的尖叫,男人的動作僵住,一臉灰白,“完了,來不及了……”
燕涼透過窗看向樓下——
“東廠辦事,閑人回避。如有違者,當場處決——”
尖厲的嗓音破開了一衆聲色犬馬。
一片靜默中,木輪轱辘的摩擦聲格外清晰。葳蕤的燈火簇擁着來人,裹挾起絲絲縷縷涼風。
那人錦衣琳琅,一張殊麗的臉本應像是最為華貴的珍珠點綴,偏生那麼淩冽的冷意将其與周圍劃分。
燕涼不經意與那雙陰戾的眼神相對,心髒緊跟着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