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的動蕩已然歸于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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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的謝寒杉坐在地毯上,兩手環抱着膝蓋,細眉微蹙,神情苦惱。
身前是一堆繁複的古式服飾,其中有幾套是褒衣博帶的儒生裝束,或者是衣帶飄飄的廣袖襦裙。
身為一名平面模特,出于職業素養,謝寒杉并不抗拒穿女裝。
有些女性服飾的設計風格和剪裁線條需要不同的呈現,他也算小有經驗。
隻是……
今日遇到些許難題。
青年垂眼凝望良久,終于下定決心,伸手拎出唯一的紗裙。
這是設計方寄來的樣品,先行試穿,最終拍攝的服裝可能會有修改。
謝寒杉換好之後,走到等身的落地鏡前面,慢吞吞地旋身,連打量自己的動作都變得遲疑。
他一時間弄不清楚,是不是設計方寄錯了,這是可以公然拍攝的嗎?
分體的裙子以粉藍為底色,其上點綴着少許亮片,材質輕薄,幾乎能夠透光。
曳地的裙擺翩跹,晃蕩起波光粼粼的弧,如同翻湧的浪,全然遮不住青年修長白皙的腿。
謝寒杉不太适應地挪動兩步,膝蓋微曲時,小腿繃出優美流暢的線條。
他沒有穿拖鞋,赤腳踏在地毯上,纖細的腳踝若隐若現。
紗裙内側的布料緩緩摩擦過腿部的軟肉,敏感柔嫩的肌膚頃刻間泛起淡淡的粉色。
即使一動不動地站着,也像是故作清高的魅魔,任誰看了都想伸手觸摸、俯首親吻。
上半身的衣料則是寬袖短襟,下擺呈波浪紋,露出平坦柔軟的小腹,腰肢更是不盈一握。
兩條絲帶交纏于胸口,似乎再過一會就要自動散開,謝寒杉默默地擡手,卻什麼也擋不住。
長及腰背的墨發紮成簡單的一束,原本垂落在身後,這會兒被青年撥過來,置于身前。
與雪白的膚色相襯,形成強烈的視覺沖擊,發尾掃過胸前的茱萸,蔓延開細細密密的癢意。
“……”
謝寒杉欲言又止,有些難為情,瞥了一眼鏡子當中映出的景象便匆匆垂眸。
他的面頰攀上紅暈,濃密而纖長的睫羽微顫着,眼底瑩潤的水光都快要流淌出來,沾濕眼尾的淚痣。
青年無意識地咬唇。
淺淡的齒痕是羞怯的證明。
他大緻設想了一下,倘若穿着身上這套紗裙,面對鏡頭該如何做。
旋即無奈地歎息,感覺自己根本無法勝任,恐怕隻會慌亂無措地逃離。
夜幕降臨,謝寒杉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轉身走進浴室。
掙紮無果的事情不如盡早放棄,他舒舒服服地泡進熱水裡。
正在泡澡的青年壓根注意不到,自家陽台的落地窗被推開一小條縫隙。
一隻圓頭圓腦的灰色倉鼠鑽進來,動作特别小心,沒敢制造出多餘的動靜。
山羊部長的玉羅盤隻能定位到小區門口的蛋糕店,舒硯歸自認不是變态,沒幹過跟蹤老婆回家的事。
最終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目的地,畢竟他最擅長的是搏殺,以及捶碎妖怪的骨頭剝離妖丹。
舒硯歸進入裡屋,恪守分寸地沒有多看,尋了個衣櫃的邊角落蹲着。
他在心中複盤一遍執行任務的步驟,近期貼身保護老婆、逮住黃鼬抽筋剝骨,這兩項完成以後絕不多留。
對,要按規矩辦事。
還沒攢夠老婆本,不能亂來。
舒硯歸自顧自地忙于洗腦,忽然聽見“咔嚓”一聲脆響。
他猶豫片刻,探出衣櫃門往外看。
浴室的門被人從内側打開。
身穿浴袍的青年緩步走出。
纖白的腿還沒完全擦幹,幾滴殘餘的水珠拖曳而過一道水痕。
它們仔細啄吻那凸起的踝骨,再向下墜落,消弭于地毯之中。
舒硯歸徹底呆愣住。
仿佛被施以定身咒。
吹風機放在床頭櫃上,謝寒杉路過衣櫃,浴袍的下端因邁步而岔開。
純黑色的浴袍倒映在舒硯歸眼中,不知怎的,自動同化成一件高開叉的旗袍。
緊緊地裹住那把纖腰。
亦或是守護好白皙的胸腹。
“轟隆——”
吹風機啟動,發出吵耳的聲響。
青年坐到床頭邊,姿态随意,松垮的浴袍朝下墜。
舒硯歸如遭重擊,有點喘不上氣,一度感到恍惚眩暈,整個世界都在打轉。
灰色倉鼠癱倒在地,無聲尖叫起來,爪子淩空揮舞幾下,又死死按住臉龐。
老婆的胸口、細腰、長腿!
他緊閉雙眼,卻不能阻止旖旎畫面在腦海裡重播。
老婆……
诶,妖怪急救電話是多少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