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打烊後,江琳被秦心叫了過去。
……這小子不會真投訴我了吧。
一想到這種可能,江琳險些把白眼翻到天上。
還是說,他把給錯賬号的事告訴老闆娘了,認為她夾帶私貨,給自己引流?
反正她個人賬号也沒發過什麼,頂多是刷刷大牌包包,贊贊漂亮首飾,望梅止渴罷了。
最多是偶爾發些日常。
“店鋪賬号做得怎麼樣了?”秦姐開口道。
“……呃,”江琳避重就輕着,“正在漲粉中,就是……速度有點慢。”
“有點慢是多慢?”
被刨根問底的滋味并不好受,江琳含糊道,“就是慢呗……秦姐,推文寫得好不好是一回事,關鍵是咱們沒買流量,很多人根本刷不到。”
“行了,我知道了。”秦心微微颔首。
“别喪着臉,叫你來是有好事跟你說。”她又道,“想不想知道?”
“什麼事?”江琳累得提不起興趣。
“明天下午大廚有事,所以說……”
“猜到了沒?”秦心眉毛一揚,公布答案,“江琳,你也跟着放假半天。”
“秦姐!英明!”
放假的半天江琳什麼也沒做,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她什麼也沒想,隻想休息。
酸痛的肌肉得到了緩解。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吃着感冒藥,頭痛的症狀稍一緩解,她就覺得自己能扛過去。
随意挽了個丸子頭,江琳披上外套,順着街道往前走。
沒什麼,她不過是想透透氣,感受下人間煙火氣,跟着秦心的這兩年,她讓自己盡可能地忙起來,沒有時間思考,沒有時間悲傷,沒有時間抱怨失去的人生。
她像蝸牛一般縮進自己的殼子裡。
附近有家小酒館,老闆和秦心熟識,自然每次也就隻是象征性地收點費用,江琳偶爾下班就溜過去小酌一杯。
今天老闆裴景宸沒在,隻有幾個相熟的店員百無聊賴地在吧台晃悠。裴老闆早就啟用了線上點單,店員們工作量少了一大半。
江琳也撺掇過秦姐花點錢改成線上點單,省時又省力,可秦姐還是那句話——
“花那錢幹什麼。”
嘁。
江琳選了熟悉的位置落座,她喜歡角落,清靜,不被打擾。
她點了杯人魚的眼淚。
冰藍色的液體,冰塊加滿,氣泡翻湧,酸酸甜甜,并不上頭。
店員可可端來時,招呼道,“江琳你來啦。”
“好久不見,”江琳點頭,“今天裴哥怎麼沒在?”
“出國度假去了,”可可說着,又将第二杯甜酒放下,“這杯是新品,叫冬日橘子海,裴哥說你來的時候讓你嘗嘗。”
“嗯?”江琳怔了下。
可可解釋道,“裴哥聽說你挺喜歡這些,又是老熟人了,就想讓你幫他提提建議。”
“那就謝謝他咯。”江琳笑着,大方接過。
冬日橘子海?
江琳呢喃着這五個字。
大半杯身被映着橙色,過度處逐漸變淺,在頂部分層,漸變成了淺藍色,嘗上去泛着微微的酸意。
适合坐在海邊微醺,喝完想不開就跳下去。
江琳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想着下次一定要當面告訴裴老闆她的評價。
上次來時,她還問過老闆,為什麼酒館名字要叫做“睡覺”,隻記得裴老闆笑得燦爛,解釋道——
“微醺一下,就能睡個好覺。”
杯中見底,江琳支着下巴,聽台上的歌手彈着吉他,緩緩吟唱。
享受片刻的安甯。
倏地,有人打破了她的平靜。
寸頭男生笑得暧昧,不請自來地坐在她旁邊,“美女,一個人?”
“關你什麼事,”江琳斜他一眼,“走開。”
“長這麼漂亮,一個人喝有什麼意思,我陪你啊。”寸頭越說?越近,手腳不安分地亂動,差點貼在她身上。
“滾啊!”
江琳啪的一下把剩下的酒潑他臉上。
“操,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寸頭猛地抹了一把臉,“找你是看得起你,出來玩你還裝什麼!”
江琳潑了第二杯酒,“我他媽讓你滾!”
刹那間,寸頭被一股力量拽起,遏制住喉嚨,憋得滿臉通紅。
“她讓你滾你沒聽見啊!”曲迎手上的力度越來越重。
眼看着寸頭快要喘不上氣,曲迎放開他,指着門口喊道:“滾!”
寸頭慫了,嘴裡小聲咕哝着,落荒而逃。
剩下二人相視無言。
頃刻,曲迎一把将她拽過一側。
江琳剛想道謝,謝謝二字的音節已經到了舌尖,卻被曲迎搶了先。
他開口就是一句,“你拉黑我?”
那語氣之強硬,宛如他拽走她隻是為了質問她。
“什麼?”江琳表面上不動聲色,“我記得咱倆沒加過微信吧,我怎麼拉黑你?”
曲迎微笑着,帶着明知故問的無辜,“我也記得,你們店鋪是可以線上給差評的,對吧?”
……
江琳哄騙道:“别啊,我現在給你拉回來。”
也不等曲迎拒絕,江琳直接奪過他還亮着屏幕的手機,飛速一通操作。
曲迎隻瞟了一眼,反問道:“你确定這是昨天那個賬号?”
“私人方式不添加。”江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