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雨夜之後是月夜,在月色下糾纏或許多了幾分旖旎,可那兩人卻是貌合神離的,各懷心事。
早晨出門時地面濕漉漉的,仍是霧蒙蒙帶着淡藍色的陰天。
江琳提前一站下了公交,她不想通過公交線路被她們猜測她昨晚的去處。
她起得早,路上行人寥寥無幾。聽到鳴笛聲時,她還以為隻是沒睡好造成的錯覺。
“哎,江琳!江琳!”裴景宸在車裡喊她。
應聲回頭,她訝道,“裴哥?你怎麼起這麼早?”
“沒睡。連夜從百山開回來的。”
她打趣着,“不愧是大忙人,當完空中飛人又當地上超人。”
“你就别笑話我了,我是工作所迫。”裴景宸無奈一笑,微微向前開了些,将車停在她左側,“快上來吧,我送你回去。”
有些擔心被人看到說閑話,江琳微咳一聲,思考着拒絕的話術。
看出了她的心思,裴景宸繼續勸說道,“沒事,上來吧。正好我也要去找秦姐一趟,挺順路的。”
上車過後正好綠燈結束,完整迎來漫長的一分鐘紅燈。
裴景宸揶揄道,“你看,你要是早點上來,等紅燈的時間已經開到了。”
“那我請你喝酒賠罪喽,行不行?”她側頭笑着道。
裴景宸目視前方,難掩驚訝,“你請我?不想去睡覺喝嗎?”
她說,“換換口味呗,今天晚上有空嗎?”
“就我們兩個嗎?”
“對啊。我想着先不叫可可他們了,晚上正是忙的時候,”江琳吐吐舌頭,“再說了,他們也不一定願意去。”
難得被江琳邀請,又是單獨相處,裴景宸盡可能地不動聲色,他并不想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方寸大亂。
“也行。”他轉頭問道,“看你臉色,你最近沒休息好吧?确定還要喝酒嗎?”
“當然了。”她語氣極為笃定,“你沒聽說過一個說法嗎,早c晚a有益身體健康。”
“什麼早c晚a?”
“早上coffee,晚上alcohol,當代年輕人标配。”江琳起了興緻,“這家店味道絕佳,堪比睡覺,絕不踩雷。”
眼看着快要開到門口,江琳邊解安全帶邊道,“那就說好了啊。晚點我給你發位置。”
她眼疾手快地飛奔而去。
而裴景宸的回答淹沒在她的動作裡——
“江琳,你少喝點酒。”
晚上下班時,秦心沒在,她給秦心發了條消息,又擔心秦心不愛看手機,便轉頭對林曉梅說,“我先走了啊。如果秦姐問起來,你幫我跟她說一聲啊,謝謝你。”
出了門,她把紮起的頭發一把拆掉,海藻般的長發順滑地落下來,砸在她的肩膀上。她戴上了平日裡很少戴的大圓圈耳環,清脆作響。
裴景宸望着她。
“好看嗎?”江琳勾唇,笑得很甜。
清純二字與她絕緣,一颦一笑之間,倒是充分诠釋了風情萬種四個字。
不等裴景宸回答,或者說她并未期待過他的回答,她仍然挂着笑,輕拍了下裴景宸的肩膀,“不好看也要說好看,知道嗎?”
他一直在笑,“确實很好看。”
落座以後,江琳硬是搶先給他點單。
“景宸哥,你信我的,我來好幾次了。”她的指尖在牛皮紙上飛速劃過,“喏,你看這個,‘明天見’,‘紫霞仙子’,還有‘藍色湖泊’等等,我都經常點,味道錯不了。”
裴景宸敏銳地抓住了重點,揚眉道,“來好幾次了?怎麼不去睡覺玩?”
江琳嘴甜如蜜,忽悠道,“那不是因為你不在嗎。你在我肯定天天去啊。”
“你不來怎麼知道我不在?”
“你回來了肯定第一時間通知我啊。”她盯着他,笑盈盈的。
沒等幾分鐘,兩杯色彩缤紛的酒杯被端了上來。
江琳把粉色的那杯推給了裴景宸,紫色的那杯留給了自己。
“我怎麼覺得你拿反了?”他挑眉。
“沒拿反。”江琳确信不疑,打趣道,“景宸哥,不是叫你來玩的,讓你來偷學他們的技術呢。”
“難得你有心啊,江琳。”裴景宸樂了,“你要不要去後廚給我偷個配方?”
他低頭看一側的單子,讀了出來,“所以你的那杯,叫紫霞仙子,我的這杯叫……戀愛腦?”
“在你心裡,我竟然是個戀愛腦?”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我隻負責品酒。”江琳笑嘻嘻的,“那你自己說,你到底是不是?”
“當然不是。”
否認得沒有餘地。
但是停頓了下,他又話鋒一轉,緩緩道,“不過,以後也可能是。”
“你說呢?”
他的目光堅韌地落在她的眼睛裡。
竟然從裴景宸一向淡漠的眼神中找到了湧動的情緒。
江琳略微閃躲,借口喝酒,錯開他的眼神。
“是嗎?”江琳輕輕碰他的杯子,“來,幹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