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好好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班主任王建國坐在辦公位上,冷眼看着眼前的三位表情不一的學生。
顧梨癟癟嘴,将頭偏向别處,手卻下意識地攪動着上衣。
見她不說話,王建國又把視線轉向一旁的顧天華。
顧天華此時還在哭哭啼啼,鼻涕眼淚全部黏在臉上,不久前還通紅的半邊臉現在已經不見了蹤迹。
難免有假裝的成分。
王建國不由擰眉,實在是看不下去:“你先把臉擦擦。”
說完就遞過去了一張紙,顧天華接過,依舊表現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他随意地擦了擦臉,沒有把臉擦幹淨反倒令臉上的液體混合在一起,更加惡心。
王建國看得更加糟心,幹脆别過眼看向默默跟在兩人身後的顧雪。
“你怎麼也過來了。”他的語氣稍緩,眼神也柔和起來。
顧雪向前走了一步:“老師,我是證人。”
王建國笑了笑:“好,既然如此,你們就好好說說發生了什麼。顧雪你先來。”
聽見這句話,顧天華有些焦急,認為自己會占下風,于是連忙道:“老師!顧雪和顧梨玩得好!”
“你先閉嘴。”王建國冷淡掃了他一眼,轉而對顧雪道,“你說。”
于是,顧雪便将自己所知道的都一一道出,聽完來龍去脈,王建國大概知道了發生了什麼。
不過是小男女孩之間的小打小鬧,沒什麼大事,便對這他們兩個人說:“行了,顧雪,雖然顧天華扯了你頭發,但你打人的行為是不對的,你可以跟老師反應,但不能動手知道嗎?”
見他首先批評顧雪,顧天華心中竊喜,覺得自己這把穩了,他沒有朝着顧梨張揚他的得意,反倒對着顧雪扮了個鬼臉。
就算你跟過來又怎麼樣,還不是顧梨挨罵。
顧雪冷楞看了他一眼,又默默移開視線。
好醜。
這更加劇了顧天華的得意勁,甚至不顧班主任在場大幅度扭成了秧歌,場面不可謂不滑稽。
“顧天華!”王建國頭冒黑線,“你别在我這裡得意!你以為你是個什麼好東西嗎?!相較于顧梨你更過分,手是不是癢啊?癢就給我在外面罰站兩節課!”
顧天華被這突如其來的斥責吓得一顫,收了臉上的嬉皮笑臉,瞪大了眼睛:“老師,我……”
“我什麼我!還不快去!”王建國眉心緊皺,語氣不容置疑。
顧天華隻好不情不願地往外面走,隻是一步一回頭,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有什麼他舍不得的東西。
終于把瘟神送走,王建國臉色稍緩,吐出一口濁氣。
他擡眸對顧梨道:“我說的話你聽進去了嗎?”
顧梨依舊撇着頭,緊繃的下颌線表現出她的倔強,她沒說話。
顧雪覺得應該見好就收,用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臂用作提醒,不料顧梨像頭驢一樣倔得拽不動。
王建國看出了她的态度,有些氣笑了,便道:“那行,那你也給我出去站一節課,好好反省反省。”
“老師。”顧雪出聲打斷她的話。“今天的事顧梨雖然有錯,但我覺得讓她回教室反省一下就可以了,畢竟打錯不在她,她隻是一時情急反擊不小心下了重手而已……”
雖然嘴上說着有錯,言語間的意思可不像認為有錯的。
王建國擡眸看向自己這個極為滿意的學生,這是他從教以來講過的最聰明的孩子,說為天才也不為過,在這樣的山卡卡裡百年難得一見,更何況還是個女孩……
“你覺得我的決定不對?”他由下而上審視着顧雪的表情,想要從她的眼神中窺探出什麼。
顧雪垂下眼睫,避免對視:“沒有……”
“既然沒有,那就找我說的做。”王建國下達最後一句命令,便将視線轉回自己辦工桌上的教案上,不再理會他她們兩人。
顧雪歎了一口氣,拉住顧梨的手臂就把她往外帶。
等離辦公室有一段不近的距離後她才出聲:“你剛剛不應該不說話的。”
“我就是覺得我自己沒錯。”顧梨梗着脖子道。
顧梨停下腳步,回頭注視她此刻暗暗帶淚的眼睛,神情平靜:“我知道,但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應該知道什麼叫服軟,這樣才可以讓自己好受點。”
“我不懂!”顧梨的眼中淚光更甚。
顧雪見勸不動她,于是放棄了繼續說下去的念頭:“那你隻能發展了。”
丢下這句話,她便徑直進了教室,獨留顧梨站在教室門口與顧天華面面相觑。
“看什麼看!”她尖吼一聲。
顧天華縮了縮脖子:“誰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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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老又舊的校園裡處處都充斥着落寂,仿佛已經失去了培育國家花朵的生機,夕陽西下的光輝更加為這個小學校增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暮氣。
用泥土和沙礫堆切的跑道上稀稀拉拉走着幾個學生,他們正在上體育課,但因為教師數量稀少,這門課并沒有老師帶領,所以徹底成了自由活動時間。
“老大!我們要不要翻牆去玩!”一個流着鼻涕的小男孩追在顧化的身後,殷切道。
顧化嫌棄地和他拉開距離,緊蹙眉頭:“你離我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