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心髒沉重的跳動聲猶如轟鳴,顧雪此刻正在狂奔,被榨幹氧氣的肺部不由抽搐,可她依舊狂奔着,不敢停下,劇烈地喘息聲成了心跳的伴奏。
不久前被扇的臉上還在隐隐作痛,奔跑帶來的氣流拂過過時才有所緩解。
“賤種!你想往哪裡跑?!”
同時,風也能送來顧父怒不可遏的嘶吼聲。
顧雪咬緊後槽牙,強迫酸脹無力的雙腿再次加速,可哪怕如此兩人的距離依舊在不斷縮小。
顧父是個成年男人,還是個常年做農活的男人,比起體力顧雪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這麼下去她還沒跑到祠堂求救就會被追上。
顧雪心中這樣想着,身體同時調轉了方向。
顧父緊緊跟在她的身後,看着她逐漸變慢的速度,不由嗤笑一聲放出狠話:“賤種,你還想跑過我?等我抓到你,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姓顧!”
顧雪沒有理會他的威脅,而是全力奔跑,直到一扇門在視線中不斷放大。
快了……就快到了……
她閉上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榨幹肺中最後一絲氧氣,大聲喊道:“梨子梨子!快救救我!”
她像風一般推開院門闖進院子,剛好驚動了在院子裡安靜看書的顧桃。
見顧雪神情慌張地沖進來,他當即站起身來向她走去,警惕地朝門外看去,問:“小雪?你怎麼了?”
但此刻的顧雪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疼痛的雙腿和刺痛的呼吸道令她流出生理性淚水,跑到終點的突然松懈緻使她身體一軟,而後跌倒在地。
可是她不覺得疼,隻有油然而生的雀躍。
她賭對了,顧梨家有人!
“我說你要往哪跑呢!原來是來顧梨家啊!小賤人你放心,就跑到哪我都打你的!”顧父滿不在乎地跨進院子,神色放松,絲毫沒有把院子裡的顧桃放在眼中。
又或者說根本沒有把整個顧梨家放在眼中。
扶着顧雪的顧桃臉色難看,他先是小聲對顧雪道:“小雪,你别怕,我爸媽都在家,絕對不會讓你受欺負的。”
随後又着屋裡喊:“爸媽!橘子!你們快出來!有人來找事了!”
原本還在屋子裡各自忙着自己事情的一家裡聞言都從裡面走出來。
“是誰來找我們家的事?”顧愛國陰沉着一張臉走出來,他長得人高馬大,向來是村子裡最強壯的男人之一,不然也不會生的兩個小子一個比一個高,現在闆着臉就更顯得兇神惡煞。
顧父眉心一跳,沒想到他會出面,所以勉強咧出一個笑臉:“愛國哥,這孩子不聽話,我不能打嗎?要我說這是我家的事,你還是不要管了,不然影響我們兩家的感情,你就說是不是嘞?”
顧愛國冷笑一聲,極具壓迫感的目光輕輕的瞟他一眼,好像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你家的事我是管不着,但這裡可是我家。哪有打小孩打到别人家的?”
“這還不簡單嗎?我這就把她帶走!”顧父陪着笑臉,作勢就要靠近顧雪。
可顧愛國怎麼可能會讓他得逞?
他朝着自己的兒子使了個眼色,顧桃當即會意,扶着顧雪就往家裡面走。
縮在門背後的顧梨看見明顯狀态不佳的顧雪心急如焚,心中暗罵:怎麼顧雪一回去就沒有好事發生!?
“哥!你快快點把她扶進來!”她招着急招手,好在顧雪并沒有什麼大礙,隻是力竭了。
顧雪伸手輕輕拍了拍顧梨的胳膊,算是安慰:“我沒事。”
顧父的視線跟随着顧雪的身影移動着,直到她進到房屋裡面徹底看不見身影才緩緩收回視線,随即擰眉地看着顧愛國,問道:“愛國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愛國随意地聳聳肩:“沒什麼意思啊,小孩子來我家玩,我不可能不讓她進門吧?”
顧父的胸腔開始劇烈地起伏,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才勉強恢複冷靜。
躲得了一時還躲得了一時嗎?他心中冷笑,總有讓他找到的時候。
“行。”顧父妥協,他盯着顧愛國的眼睛點了點頭,笑得讓人惡心,“晚點我來接她。”
“弟呀。”顧愛國突然多叫正要轉身就走的顧父,話裡有話,“這終歸是你自己的親生小孩不是?再說了,你們這樣對她,就不怕村子裡不給你鄒直的錢嗎?他們可是樂得這樣呢,别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顧父的身形頓住,刹那間冷汗直流,這句話他聽懂了。
他怎麼就忘記了村子裡也在盯着這筆錢呢?要是真的被抓住辮子了他們的打算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想明白的那一瞬,他不禁笑着轉頭:“哎呀,愛國哥,我們家可沒有做什麼事情呀。這小孩子不乖,咱們做父母的氣上頭了你不追啊?”
說完,又好像在驗證自己所說的話的真實性,于是他朝着屋裡面喊了一聲:“小雪!爸爸也是一時心急,你别怪爸爸,記得早點回家吃飯啊!”
這才一副全然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