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渺覺得自己遇到了一件糟糕的事,她好像遇見人販子了。
不過這兩個人販子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連僞裝都不僞裝,就差沒有直接告訴她他們是華人了。
為了安全起見,她坐在了司機後面的位置,留意着角落裡那兩個行為怪異的人。
但被她拒絕過一次之後,他們也沒有了其他行動,兩方人僵持着坐着,誰也沒有下一步行動。
江淮渺把頭靠在玻璃上,寒冷透過濕透的衣服侵蝕着她的體溫。
覺得越來越冷了。
她不禁雙臂抱胸,不斷地搓着手臂取暖,可這麼微弱的熱量根本緩解不了全身的寒意,她隻覺得意識在這樣的寒冷之下逐漸模糊。
都怪小叔。
她在心裡嘟囔着,早知道就不出來玩了。
公交車朝着郊外駛去,那是這條線路的終點。
雨滴打在車窗上,讓人看不真切外界的畫面,也沒有讓江淮渺察覺這并不是一條回家的路。
這班車上除去司機外就隻剩下了3個人,而江淮渺因為身量小又坐在司機的身後,完全在他的視線盲區。
至今他都沒有發現車上還有一個小孩。
坐在車尾的顧國岩最終還是被妻子說服了,養個男孩不是自己生的沒有意思,反倒是女孩,長大了就能嫁出去賺彩禮,老了還有人給他們養老,絕對是一個好的選擇。
可是大庭廣衆之下抱走一個小孩并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更何況單看那小女孩的穿着,家庭必然不普通。
21世紀初的a市攝像頭系統并不普及,公共交通工具上更是鮮少看見攝像頭的存在。
公交車外抱走一個孩子太過引人注目,而在公交車内隻要避開司機就基本上等于成功。
可避開司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正當他想勸妻子放棄的時候,轉機來了。
隻見坐在他們前方的小女孩脖子一歪,直接倒在了座椅上。
他和妻子相視一看,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出來了興奮。
恰巧公交車快要到終點站,他們從座位上站起來,沉重的行李袋被拖在地上發出“吱嘎”的輕響,好像在預示命運正悄然發生改變。
兩道陰影投射在小人通紅的臉上,在司機看不見的角落裡,拉鍊被緩緩拉開,塑料的摩擦聲掩蓋在脆響的雨聲裡,悄無聲息。
“啪。”公交車門打開了。
司機點燃了一根煙,吐出煙霧。
這是終點站,車上就剩下一對夫妻。
他漫不經心地把視線投向他們,隻見這對夫妻包裹嚴實,提着重重的行李下了了。
司機并沒有放在心上,他們看起來就是要坐黑車回家的打工人,一般來說黑車都在郊外接人。
而現在還下着雨,為了避雨包着頭也不奇怪。
他收回視線,在終點站休息片刻後又開着車走了。
—
“怎麼在發呆?”
顧化猛得回神,就見視線中那張被放大的精緻的面龐,他有些心虛的垂下眼睫,默不出聲。
江淮渺眉頭微蹙,看出來他的不對勁,直言道:“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她掃視一眼客廳,除了桌子上鮮豔的花束,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還擺放着一些寵物用品,看起來十分眼熟。
“我爸媽來過了?”她心裡一驚,她本以為這處房産屬于自己名下,她的父母應該不知道才對,現在看來……
“很害怕嗎?”她的雙手輕輕捧住顧化的臉,揉了揉,像安撫受驚的小貓一般柔聲安慰,“是我不好,我沒有想到他們能找到這裡來。”
顧化的眼睫開始輕顫,下意識捏緊指節:“沒有,是江……江數,老師。”
“小叔?你怎麼會認識他?”江淮渺有一刹那的愣怔,随後又很快反應過來,“他當初是在黃林鎮支教的?”
回來這麼多年,她并沒有對這種事情仔細過問過,隻知道小叔曾經為了找她去了偏遠地區支教,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巧合。
她沉默了,母親在拿小叔試探他。
“我們先吃飯好嗎,剩下的事情等吃飯再說。”江淮渺問道。
顧化乖巧地點點頭,強打起精神露出一個笑容:“快吃吧,等下菜都冷了。”
飯後,六出花被好好安放在花瓶裡,燈光之下,花瓣上的水珠泛出淡淡的光澤。
兩個人來到書房,暖黃色的燈光打下來,給安靜地氛圍增添幾分暧昧。
但他們來此其實隻為解決當下兩個人之間的麻煩。
“我家裡人是不是不止找過你一次?”江淮渺十分确定地問道,眼眸中卻透露着複雜。
顧化點點頭,沉默半晌還是出聲道:“他們沒有對我做什麼的。”
江淮渺定定看着他,眉眼泛上心疼,眼眸中激蕩着難過的水波。
其實認真說起來,這段感情是由她強迫來的,花花确實喜歡她,可這份喜歡并不足以讓他鼓足勇氣去突破他們原本的關系,大概率,他會滿足姐弟關系的現狀,将這份喜歡藏在心裡。
如果她不強迫,他或許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來。
可是轉變關系後的所有惡意幾乎都是她帶來的,他默默承受,甚至不願意告訴她。
“你要跟我說啊,為什麼不跟我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