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到處都是戰亂,天災人禍。三個小姑娘加一個半大的小子,沒人大人護着,沒有勞動力,活不下去的。
興許哪天打起來,還沒反應過來就變成了屍體。
十一公主和九皇子似乎也反應過來姐姐和嶽将軍讨論什麼了,他們沉默着把幼小的身體使勁兒的往元華公主的身後縮,清淩淩的眼睛滿是不安和依賴。
“公主,您……您喊臣一句叔父,臣,也會盡叔父的責任。”嶽靖甯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外面世道太亂,陛下托孤于臣,棄之不顧,是負諾,更是欺君。”
季浮生瞪着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安又單純的看着他,仿佛真的把他當成了信任的叔父。
兩個小的同樣有模有樣,聽着他講話。
對上三雙這樣的眼神,嶽靖甯壓力山大,他深呼吸了幾次,很認真的說道,“良臣不事二主,臣此生就是大順的臣子,投奔一群反賊?呵。”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帶着諷刺。
“那、那叔父你的想法是什麼?我聽您的。”季浮生心想總算上鈎了,她一邊結結巴巴地說話,一邊目光孺慕的望着嶽靖甯,仿佛他就是她們最信任的叔父。
在這樣的目光下,嶽靖甯一時間心情複雜極了。
他思忖了一下,道。
“陳德明這個小人率先自立為帝,攻破京都,想來有的是人不服氣,這些反賊會繼續攻打彼此,互相消耗。
大順乃是正統,如今有些城池依舊忠于大順的,有九皇子在,還是會有有志之士會投奔,招兵買馬,臣願意征戰。其實大順未嘗沒有東山再起的資本。”
嶽靖甯一口氣把自己的設想說完,内心深處其實是有忐忑不安的。
光複大順,隻是他一人所想。
季浮生聽完他這番話後陷入了沉思狀。
有一說一,嶽靖甯說得其實并不是沒有道理,但是,這很難。
反賊可不止一路,加上天災導緻的民亂,哪裡來的銀錢招兵買馬?
田地因為天災早就荒蕪了,百姓背井離鄉。
人口多,安穩的地方早早就被反王們占據了。
前世的嶽靖甯遇到了這個問題,所以他定下城池根據地後,開始掃蕩山匪、吸收亂民來補充兵卒。
但那樣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土匪生亂,百姓不定,而且還有難民帶來的疫病。
季浮生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對嶽靖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叔父怎知那些人忠于大順?而且,我們也沒錢招兵買馬。”
“我聽父皇說了,好多難民,還有天災,而且那些反賊真的不會以保護的名義‘攻打’我們嗎?挾天子以令諸侯。”
挾天子以令諸侯。
嶽靖甯眸光一凜,頓時思考起這個可能。
大順乃皇室正統,反賊們争相為了那個位置,勢必會打着讨伐逆賊的幌子,攻打陳德明。
如果這個時候有了天子,那就是占着大義啊。
嶽靖甯頓時覺得棘手。
季浮生垂眸,眸底一片冷淡。
挾天子以令諸侯,九皇子的招牌可太好用,畢竟這是正統,占着大義。
氏族和百姓多多少少對此還有敬畏之心。
但是這之後呢?
奉天子以令不臣,利用完了以後,天子識相自己麻溜退位,不識相有的方法請他退位。
天子的權力是自下而上的。
“公主有何想法?”
嶽靖甯不經意的掃視了一眼,注意到季浮生平靜的神色,心念一動,問道。
“在我的想法以前,我需要叔父給我講一講如今大順的局勢。”
季浮生臉上的感傷斂去,定定的注視着他,眼眸帶上了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