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一看便令人生出無限的忌憚。
甚至,能從他緊握的幽藍色長刀上,察覺到一種心髒直跳的危險感,那種危險近乎緻命。
楚淮的目光卻吝啬于分給其他人,他靜靜的盯着師姐,握着刀的手松了一瞬,聲音有些沙啞。
“師姐,你要殺我嗎?”
“師姐,你當真要殺我嗎?”
他的聲音很輕,就連質問也像是被抛棄的狗在嗚咽。
如果是萬裡浮生在這兒,或許還可能會有一分心軟,但落在季浮生耳朵裡,激不起她心裡的一丁點波瀾。
——又不是忠誠于她的狗,有什麼好心軟的呢?況且背主的狗就該打死。
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激起她保護欲的,隻有手腕上挂着的那條龍。
所以季浮生給了他一個燦爛又嘲諷的笑容,輕飄飄的反問道,“我為什麼不能殺你?”
“我們有什麼關系嗎?”
“不要喊我師姐,我們沒有任何關系。”
“你非要扯關系的話,那我隻能說,魔族就該殺。”
輕飄飄的話語,落在楚淮的耳畔,讓他骨頭都覺得疼。
真的好疼,疼的讓他眼睛都看不清。
如果他要是早知道背叛的代價是師姐不愛他不恨他不和他扯上任何關系……
那他依舊會背叛。
“師姐,你就這麼不想和我扯上關系嗎?可是我們注定是最親近的,你看我的身上,這些都是師姐的,我注定你在一起。”
楚淮強撐着露出笑容,試圖說服自己,又或者是說服别人,說話也颠三倒四。
他展示着自己身上的鱗片,聲音裡帶着讨好。
“師姐,我沒有投奔魔族,你看我殺了好多魔族,這次進來的魔族都成了我的傀儡,你看,這些都是,師姐你看。”
楚淮胡亂的扯過一個魔族,伸出爪子撕掉它的腦袋、四肢,扔進大海。
季浮生幾個人站在不遠處看着他發瘋。
季浮生沒有再說話,參商一直擋在她身側,冷眼旁觀。
等到傀儡都被楚淮撕的差不多了,她才冰冷的出聲。
“楚淮,你憑什麼覺得師妹會原諒你?就因為你的背叛不是誠心誠意?”
“師妹把你從楚家帶出來,教給你是非善惡,教給你禮義廉恥,她明明不求你回報,你的回報是把刀捅進她的心髒。”
“你自私貪婪,虛僞吝啬,明明在乎的隻有自己,卻偏偏還要拿師妹做借口,拿所謂的愛做借口。”
“你住嘴!你懂什麼!你不了解我的處境,憑什麼這麼評價我?”
楚淮紅着的眼睛,惡狠狠的盯住了參商,“我隻是想活着!我想活着也有錯嗎?”
“魔族也好,人族也好,我隻想活着!你們根本不懂!”
“楚家是人族,可楚家從來沒給我活着的機會,我隻是盛放龍血的器皿,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被放血,感受着生命力的流逝。”
“師姐救我又怎麼樣,我生活在一個扭曲又破爛的家族裡,我怎麼可能長成根正苗紅的人,我早就壞透了,我要是活不下去,我就得拉着所有人一起去死!”
“師姐對葉臨和楓元都能那麼殘忍絕情,我憑什麼、我怎麼相信她不會為了龍血來哄騙我?”
“我不要當任何人的奴隸,我隻想活着,我有什麼錯?”
楚淮字字泣血,但換來的,卻是四個人如出一轍的冷漠表情。
即使不明白前後因果,楚淮透露出的這些,也足夠其他兩個聰明人推理出來。
雲妙嗤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是的,你沒錯,你能有什麼錯呢,你不過是恩将仇報罷了。”
“你師姐不欠你任何東西,她要是想要龍血,大可以一開始就把你殺了,她把你從一灘爛泥裡拉出來,費那麼大勁兒幹什麼呢?”
“你既要有要,既想讓别人愛你,自己又不肯付出一丁點的真心你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臉?”
楚淮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仿佛被戳中了内心最不堪的地方。
但同時升起的,也是他越來越高的殺意。
“你們都死了,師姐自然會看見我,我們自然可以重新來過。”
幽藍色的刀光閃過,直直落在了雲妙身上,雲妙下意識地轉身跳躍,躲過了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