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洲皮笑肉不笑：“我是呆在你家了嗎？”

韓策以一副碎嘴大媽的語氣說：“話不能這麼說，你要考慮宋斯年的性向，他現在單身，以後還要找對象，你住在他家，有沒有考慮過左鄰右舍會怎麼想？你别看我們小區清清靜靜的，你知道私底下有多少個微信群嗎？人家怎麼說宋斯年你是……”

宋斯年氣急敗壞地打斷他：“閉嘴吧你！”

他心說，你半夜爬我窗戶的時候怎麼沒擔心我名譽？打扮得這麼高冷，結果一通家長裡短真的很沒品。

方文洲的臉色很不好看。

韓策戳中了他的痛腳，他已經對宋斯年表了白，再以朋友的身份借住在宋斯年家中，确實有占便宜的嫌疑。

宋斯年安慰道：“方哥，你别聽他瞎扯，誰有那個閑工夫整天對别人的事情說三道四的。”

方文洲艱難地保持着他的風度，道：“飯點去别人家竄門，似乎也不是什麼家教良好的表現。”

韓策向着方文洲微微一笑，道：“宋斯年擔心我，那我回來當然要跟他打個招呼。”

方文洲扭頭看向宋斯年。

宋斯年：“……”

韓策“好心”地向宋斯年解釋：“本來應該一個小時之前就到家的，航班晚點，我忘了告訴你了。”

宋斯年：“……”

方文洲望着宋斯年的眼神從疑問變成了質問。

宋斯年頗為無語，狠狠白了韓策一眼，随即對方文洲解釋道：“我有點事要問韓策，打電話不方便說，就問他什麼時候到家面談一下子的。”

方文洲皺眉問道：“什麼事？”

宋斯年沒有說話，似乎感到為難。事實上，他是打算避開方文洲去找韓策的，這是他跟韓策的事，他不想方文洲卷進來無謂擔心。

方文洲勉強擠出一個笑，強裝大度地聳聳肩：“那你們在這裡聊吧，我先回房間。”

宋斯年忙道：“不用不用，我們去書房。”

宋斯年連忙上樓，見韓策還在方文洲旁邊磨蹭，頓時火冒三丈：“韓策！”

韓策不急不緩地跟了上去。

方文洲目送他們一前一後消失在樓梯轉角，随後，“砰——”地一聲，書房門關上。

方文洲不得不長長地出了兩口氣，借以舒緩胸口的憋悶。

宋斯年對他的态度當然比對韓策好很多，但他總覺得，這種客氣同時也意味着疏遠，宋斯年跟韓策之間似乎存在着他無法進入的某種界限。

真令人惱火。

書房裡，宋斯年還沒來得及開口，韓策就問：“你準備讓方文洲住到什麼時候？”

宋斯年：“……關你什麼事，你這幾天有沒有碰到什麼反常的事？”

韓策：“你不說我也不說。”

宋斯年：“他想住到什麼時候就住到什麼時候。”

韓策一言不發，轉身就走，宋斯年連忙抓住他的手腕，簡直無奈：“他住我家關你什麼事，我們又不是戀愛關系，你這樣管得也太寬了吧。”

韓策挑眉，道：“他影響我找你了，我現在手受傷，爬不了窗戶，他一直住你家，我怎麼找你？難道大搖大擺地直接從正門進你房間？你如果能接受，我也可以。”

宋斯年咬牙切齒：“你可以不、找、我，我們應該也沒到幾天不碰面就茶飯不思的程度吧。”

韓策扭頭就走，宋斯年再次抓住他，氣得都快冒煙了：“你别蹬鼻子上臉，最遲最遲等我媽回來，他不會繼續住的。”

韓策這才好整以暇地坐了下來，宋斯年揉着太陽穴坐到他對面，二人中間隔着一張書案。

這麼一折騰，宋斯年頗覺心累，語氣難得低沉：“我昨天去看望清許，她堅持認為貨車司機可疑，陳叔叔親自去那個貨車司機老家打聽了，那家夥是個遠近聞名的二流子，四十多了，光棍一條，家中隻有一個青光眼的老父親，他們家就靠他給别人開車掙倆錢，他喜歡打牌□□，那倆錢都不夠他花的，所以他就算是對老父親也是很摳的，這兩天他當着他們村幾個老人，給了老父親一萬現金，并且拍胸脯保證讓老父親以後過上好日子，為什麼一個出了事故賠了錢的二流子會突然變得闊綽呢？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懷疑，背後有人出錢買你的命？”

韓策鎮定地問：“除非你能拿到直接的賬目往來，不然都是猜測。”

宋斯年捏了捏眉心，道：“我知道，而且就算把那個二流子送進去也不能解決問題，今後還有可能會出現其他人，以其他手段對我們展開報複，我昨天去清許家的時候都怕被人跟蹤。”

韓策望着宋斯年，問道：“如果早知道幫我出頭會有生命危險，你還會這麼做嗎？”

二人四目相對，時間流逝，宋斯年率先移開視線，他說：“不知道。”

宋斯年沒有撒謊。

他真的不知道。

韓策仿佛對他這個答案心滿意足，笑容滿面地伸了個懶腰，輕松地說：“這件事你不用再擔心，我找過丁梓光了，他不會對你下手，你不用束手束腳，放心大膽地生活吧。”

宋斯年聽他這麼說，反而皺眉皺得更深了：“你什麼時候去找的丁梓光？前天？付出了什麼代價？”

韓策：“這是我的個人隐私。”

宋斯年眉心皺成一個川字：“你跟他睡了？”

韓策：“如果我說是呢？”

宋斯年突然發火：“那你就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從此以後别再踏進我家一步！我看到你就惡心！”

韓策笑容斂去，左手手指有一下沒一下，隔着衣服摳弄着右手手臂上的傷處，靜靜地問宋斯年：“為什麼生氣？覺得我髒嗎？”

宋斯年亦拷問自己，是這樣嗎？

不，如果嫌他髒，遠離即可，不會這樣屈辱憤懑，心頭酸脹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