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斯年到教室門口看到韓策和周紫坐在台階上,韓策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周紫,屏幕上是個購物app,說:“自己選一選衣服鞋什麼的,私服不能太差,這個圈子拜高踩低,穿得差了沒人看得起你。”
周紫也不推脫,接過他的手機,說:“謝韓哥,等我賺到錢還你。”
韓策望着她的側臉,溫和地說:“就當這是我送你的入行禮物吧。”
韓策知道宋斯年來了,但沒有看他。
小何悄無聲息地溜了。
宋斯年踩着明亮的燈光走到韓策面前,周紫看情形不太對,也想開溜,韓策按着她的肩膀留下她:“等會兒還有課。”
宋斯年心中不适,忍耐着說:“我在王院長那裡做治療,想起來了一些事情,當年你說是你救的我,我沒信,對不起,你花了多少錢請那個向導,我都還給你。”
韓策仰頭看宋斯年,好一會兒沒有說話,他的眼神像一塊秤砣,沉甸甸地壓到宋斯年心上,就在宋斯年幾乎忍受不了這種無聲的壓力,想要出聲催促的時候,韓策轉過頭,輕飄飄地說:“那是我跟那個向導之間的事,與你無關,不用你給錢,如果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那你可以走了。”
宋斯年:“還有一件事,當時你跟我吵架的時候說我答應過你一件事,是什麼事?”
當年宋斯年矢口否認。
他清楚地記得,韓策對此異常憤怒,眼圈都紅了,強忍着才沒有掉下淚來,他們因此而疏遠,直到宋家出事,二人徹底決裂。
韓策有些驚訝:“你不記得?”
宋斯年:“我想起來一些事情,又沒有想起全部,都想起來的話我來問你幹什麼?”
韓策緊繃的肩膀微妙地放松下來,嘴上仍然很刻薄:“你當年不問,過了四五年才來問,黃花菜都涼透了。”
宋斯年很執着:“請你告訴我。”
韓策嗤笑:“我已經不再需要你給的那個機會,再糾結這些有什麼意義?能回到過去嗎?”
宋斯年:“就算沒有意義,我也想知道。”
韓策:“我忘了。”
宋斯年倔強地盯着韓策。
韓策不為所動。
二人針尖對麥芒,氣氛異常僵滞。
旁邊的周紫大氣都不敢出。
不知道過了多久,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打破這種對峙,表演老師走進教室,周紫和韓策即将開始上課,宋斯年這才不得不離開。
韓策早在當演員的第一年就接受過系統的培訓,如今有了幾年的演藝經驗,再回過頭來,又有了不一樣的心得,而周紫是個純粹的新人,光是吸收課程内容,就讓她應接不暇。
課間休息時,周紫問韓策:“你愛他?就是剛才來的那個男人。”
韓策有點意外:“你看出來了?很明顯嗎?”
周紫:“不明顯,不過我的特長就是察言觀色,你對他和對其他人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韓策默認。
周紫有些不解:“既然愛他,為什麼不能對他溫柔一點呢?”
韓策笑了,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簡單很天真,“當然是因為他不愛我,他可以設身處地地為很多人着想,唯獨對我,格外苛刻無情,我又不是機器,偶爾當然也會失望沮喪。”
周紫:“我就這麼一說,韓哥你随便聽聽,愛一個人可能也需要一定的克制和僞裝,先用美好的一面誘使他愛上你,到時候,他才會在意你的種種無奈。我不了解剛才那個帥哥,但看他的穿着、儀态、談吐,一定是個富貴公子,沒吃過苦的人很難設身處地地憐憫别人的難處,這不能怪他。”
韓策對她這番話刮目相看:“你小小年紀,倒是通透。”
韓策望着她的眼神十分痛惜。
她主動握住韓策的手,安慰地捏了捏:“韓哥,我知道你不想帶我走這條路,但是我的命運是我自己選擇的,與人無尤,你不要自責,不用困擾,我隻感謝你。”
韓策被迫成為推動她命運的那隻大手,内心的抗拒與憤懑無以言說,就算周紫不怪他,他也無法心安理得。
不過她有些話說得有道理,宋斯年是在蜜罐裡泡大的嬌生慣養的小王子,他想要他靠近,隻能給他甜頭。
不是現在。
現在他狀态太差了。韓策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