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鼻子，待臉上莫名的熱度散下去，景末哼哼着嘟囔：“我才沒有那麼弱呢。”

“我知道，那景哥就當作讓我安心好不好，我很缺乏安全感的。”殷毋越說聲音越低，适時地垂眸，長睫毛在空氣裡劃過，顫悠悠地準确拿捏住景末。

哇，如果小毋這點請求他都做不到的話，那真是很過分了，景末被美色迷了眼，瘋狂點頭後才想起自己的目的，開口：“度假，有空的話陪我去？”

“景哥說了算。”殷毋回答地理所當然。

“明天啟程？”景末咧開嘴，露出尖尖的虎牙，像是小貓的威脅，不接受殷毋的反駁。

“這麼突然？”殷毋的眼瞳在燈光下瑩潤透亮，黑曜石一般，是其他人都窺見不到的溫和專注，“我要準備什麼嗎？”

“不用不用！帶上自己就夠了！”景末忽然咬到了舌頭，呲着牙溜回了自己房間。

撲通撲通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腔，景末意識到自己的不正常，按住那片薄薄的皮膚。

“主人，你的激素全都飙升了诶！”03剛沿着頻率波回到載體，檢測到景末身體的實時數據頗為稀奇地驚歎，“幹嘛了呀？”

“少問！”

砰砰砰，有人敲門。殷毋略帶擔心地說：“景哥沒事吧，要吹頭發嗎，我幫你？”

“馬上！”景末在床頭櫃裡翻找一會，将東西塞進枕頭下，囑咐03：“我要出門度假，給0405知會一聲看好門。”

“大冷天去哪玩呀。”03嘟囔，被冷落的小媳婦一樣投影在景末視網膜上，含淚絞手帕。加班這麼久好不容易回來，結果主人又要丢下他去和三皇子一起玩。

“肯定不在帝冥星玩呀，帶上你好不好？”景末循循善誘，03小笨蛋高興的暈暈乎乎：“好诶好诶！”

“那我有一個條件，和小毋好好相處。”

“……行。”為了多和主人呆一起，03咬牙答應了，不就是和主人的小寵維持表面和平嘛，他可以的！

“乖孩子。”景末眯眼誇獎，嗓音低沉優雅如大提琴曲。撩了一把濕發，景末推開房間門，果不其然，殷毋一直站在他門口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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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買了一架雙人觀光星艦，景末在駕駛位上躍躍欲試，這種型号的民用星艦他還沒摸過呢。殷毋替他調整了一下椅背，就坐在副駕駛位上系好安全帶。

本來景末打算直接開A03出去的，但不想讓義父通過A03的調動知道他的行蹤，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以殷毋的名義買了一架小星艦。

同樣以殷毋的名義申請借用了一條殷蒼川的航道，感慨一句殷蒼川勢力真大，景末啟動星艦，幽藍的氣體從底部噴出，這艘扁舟一樣的星艦轉瞬消失在停艦場。

星艦上自帶的導航還沒開機客套完，咋呼毛燥的正太音扯高氣揚插嘴：“差不多得了，歇着去，我來！”

導航人性化地在光屏上打出一個問号，還沒摸清自己哪個地方被訪問，就被高等級的AI強制下線了。03拍拍手搞定，谄媚地對着景末邀功：“主人，這家公司的系統已經被我入侵了，星健上一絲信息都流不出去。”

看着光屏上碎片一樣的代碼，景末有些無奈：“你又把人家分屍了？對同類不要那麼殘忍嘛。”

03讪讪的，“這不是永絕後患嗎，大不了度假完我再給它重新組裝。”

景末滿意點點頭，把控制器周邊每個按鈕都試了一遍。

殷蒼川的專屬航道周圍沒有閑雜飛行器，景末開了一會也倦了，一直默不作聲的殷毋細心察覺到他的不耐煩，“我來吧。”

“你考執照了？”景末枕着手臂趴在控制器上，睜着星星眼歪頭問他，好像從來沒見到過小毋駕駛诶。

“嗯，除了軍用作戰星艦，我都行。”殷毋說的平常，景末卻再次回憶起帝軍院的重型星艦至少要A級才能啟動，當下掀過這個不愉快的話題，免得殷毋難過。

“試試吧，不好玩了到後邊找我，我補個覺啊。”

很正常的交流和氛圍，在景末打着哈欠離開後轟地破碎。

光屏上03發出一個黃豆臉，陰陽怪氣：“裝可憐想騙取主人的同情？這招早過時了！”

“我隻是實話實說。”殷毋面不改色，将星艦的颠簸降到最低，為了讓景哥睡個好覺。

“你……你無恥！我不管你處于什麼目的接近主人，小心思都給我收一收。”03的氣急敗壞要不是隔着光屏，幾乎要怼到殷毋臉上。

殷毋一時失言，不想解釋。和景哥組隊的多半個學期，不少曾經瞧不上他的人擠眉弄眼地打探景哥特殊對待他的原因，狹隘地笃定殷毋想靠景末傍上周野甯這座大山，想劍走偏鋒踩着景末上位。

他剛開始急着解釋，不想牽扯摸黑景哥，後來卻發現那些不懷好意的人隻相信自己的臆測，從不肯真正聆聽當事人的發言。

人與AI之間的怪異沉默彌漫在狹小的星艦，後來無論03怎麼夾槍帶棒地講話，殷毋都在心裡默念：“他的吃醋本質是關心景哥，大家處于同一地位，不要反駁，任他罵……”

民用星艦不具備躍遷功能，從這裡開到艾森達隕石帶要一天。殷毋駕駛了四個鐘頭，被睡醒的景末強制從控制器上拽出來，吩咐一句“03打開自動駕駛”就攬着殷毋到休息室了。

提前做好的三明治加熱一下，兩人盤腿坐在床上啃，殷毋把水杯推向景末的方向，害怕他被噎着。

“景哥，我們是要去觀賞玫瑰海嗎？”

“Bingo！”

殷毋對天文略有涉獵，“玫瑰海”，一種罕見的天文現象。每當艾森達隕石帶的宇宙礦物塵埃被洩露的極暴磁場吸引，反常地聚攏包裹于隕石，與光體無限靠近，嶙峋猙獰的隕石就像盛放的嬌豔玫瑰，整個艾森達C區都被發亮塵埃環繞，搖曳不息。

最貧瘠的荒漠上，仿佛倔強紮根着最豔靡也最堅韌的戴安娜玫瑰，點綴這片亡靈出沒的死寂之地，送來吟遊詩人的喟歎低語。

六十年一遇的瑰麗景象顯得彌足珍貴，被各星球的情侶們追捧，他們說，在玫瑰海見證下的愛情經久不衰。

“六十年一次的現象，那不是隻能讓感情維持六十年嗎？”景末關閉大屏上滾動的詞條，神色極其認真。

“……可能是種寄托吧。”殷毋噎了一下，而後兩人對視一眼，撲哧笑出聲。

“咱們到艾森達了！”景末在窗邊驚喜地說。

AB二區都是軍事禁地，星艦不得不繞遠路，景末在艾森達執行過多次任務，知道一條近路，指揮03把星艦拐了個彎消失在觀景大部隊末尾。

大批趕着觀賞玫瑰海的私人星艦在公共軌道上徘徊等待，不知道前方出了什麼事故，機器巡警們拉起警戒線指揮交通。

穿行于形态速度各異的隕石間，星艦平穩得連桌上杯裡的水都不晃。景末不經意摸了摸腰間，東西還在，他小小地松了口氣。

“砰——”星艦外殼被壓迫的聲音分外明晰，星艦不受控地偏向一側。反應過來的兩人下意識扶住窗框想站穩，星艦卻再次以詭異的角度翻轉，二人隻感覺像被丢進高速滾筒洗衣機一樣眩暈。

“嗚——”一聲痛呼，景末和殷毋摔作一團，殷毋當了景末的肉墊，牢牢把人抱在懷裡。

“疼不疼？”景末在颠簸裡慌亂摸索殷毋的肩膀，小毋是蠢蛋嗎，他好歹是個成年男人，實打實砸在殷毋身上怎麼會好受。“我沒事。”殷毋咬牙扶着牆站起來，沒有拒絕景末的攙扶。

刺耳的鳴笛聲吵的人心煩意亂，景末把所有怒氣轉移到這架晃蕩的星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