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母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氣急敗壞之下,直接高擡起自己龐大的身軀,狠狠撞上出口處的石壁。
碎石以雷霆之勢轟隆隆脫落剝離,在台階上砸成尖銳的碎片,四人急速後退以免被小山大小的石頭砸中,又得分出精力抵擋密匝匝的攻擊。
聞焰肩胛處伸出來的飽經蟲子折磨的機械臂終于承受不住,那顆圓滾滾的容器脫離,骨碌碌沿着向下台階滾了下去,被蟲子們用腦袋頂起,次蟲母一個俯沖,亮出唇周尖銳的剔骨刀狀的獠牙,想把容器吞進嘴裡。
景末目眦欲裂,想都沒想就飛身踩中一隻六節紫目的背,一個跳躍在蟲母即将閉合血盆大口時抱住了那口容器。
蟲母合上了嘴,直接把景末吞了進去。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一個用途不明還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的東西,怎麼會讓景末看的比生命還重要?屠龍兩人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竟同時看向殷毋,少年臉色空白一瞬,轉而陰沉肅穆得可怕,如同參天高峰被極寒風暴切割出凜冽的冰楞,沒有一絲溫度可言。
景末在失重狀态下緊抱着容器,不合時宜地腦子抛錨,這蟲母喉嚨也太寬了吧,怎麼半天還沒落地。反應過來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趕緊盤算出路!
他以前可沒見過蟲母,貧瘠的學習資料也沒什麼大用,景末想着大不了自爆等級用精神力試試能不能切開蟲母直接出來。
忽然覺得懷裡有些不對勁,從始至終就像一塊實心石頭似的容器忽然開始震動,強烈地景末差點沒抱住。
在一片漆黑裡,容器表面爬上了細小的縫隙,好像有什麼東西破殼,頑強的生命力在景末懷裡薄發,他心下大驚,一道熾目白光忽然劃過。而後,景末意識昏沉,被抽幹了所有精力似的不甘地松開了手。
意識回籠的時候,思緒如同浸在水裡,被一層繭子包裹。好半晌悠悠轉醒,景末顧不得頭疼猛地翻身坐起,手撐着上半身,卻碰到了一個柔軟熱乎的的東西。
條件反射地飛快跳起來,剛才碰到的東西赫然就是蟲母,不過,怎麼縮水這麼嚴重?縮小的蟲目沒有成年體那麼威風,像一個大型長條抱枕,不時蠕動一下,看起來睡的香甜。
想到什麼,看向自己的雙手,景末率先松了口氣,還好自己沒有縮水。
他不是被吞了嗎?怎麼還和蟲母共處一室……等等,這什麼地方?擡眼望去,黑色的地表,黑色的天空,連遙遠的地平線都是昏暗模糊的深色。天空垂得低,墨色的雲無聲翻湧。這地方詭異又仿佛沒有什麼緻命威脅,除了看的人心頭壓抑以外沒有其他作用。
鞋尖輕輕點了點地上那團東西,幼體蟲母順勢翻了個身,還不滿地嗚嗚叫了兩聲。景末有些好笑,腳下發力,蟲母面部六條縫睜開,紫色眼睛像是融進了最美的星河,眨巴眨巴,萌的要命,此等水靈靈的可愛事物也沒有激起景末一絲憐惜之心。
腰間激光槍還在,景末抽出來撥動保險栓,槍口對着蟲母。
“搞什麼鬼?”景末故意吓唬它,壞笑着看蟲母憋屈地蜷縮成一團,圓溜溜的小腦袋點啊點,求饒打商量一樣尾巴尖兒在地上滑動。“好了不吓你了,”蟲母大概不會給自己造成威脅,景末收回槍,認真問地上的白色波闆糖:“這是哪兒?”
人類和六節紫目終究還是有不可逾越的鴻溝,藍眼睛和紫眼睛面面相觑。
同時嫌棄地别開眼,景末邁開步子觀察周圍,蟲母嘿咻一個翻身向着反方向蠕動,撞到空氣中一道無形的壁障,蟲母還不死心,撞了幾下才放棄,一扭身追上景末。
被一個眼刀警告後,蟲母撇着嘴,與景末維持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天空愈壓愈低,地平線似乎也在向景末靠攏。
不合時宜的熟悉感越來越清晰,腦子尚且不清楚,精神觸絲倒是遵循習慣,違背主人的意願探出來,自發編織成一張大網,蟲母被那數目可觀的精神觸絲吓得一驚,爬呀爬離景末更遠。
景末靈光一現,這和小毋夢裡的場景一模一樣!
可是,為什麼?
腳下黑色的陰影逐漸凝成實體,探出幾縷,纏上了景末來不及收回的精神觸絲,也猛地刺進了蟲目的眼睛。
景末身體僵硬不受控制,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那東西歡脫地啃食着自己的精神觸絲,自己的精神力還巴巴的倒貼,一個勁把自己送上去。蟲母則是極力伸展肥軟的軀體,一臉享受癡迷。
腦海裡咔哒一聲,像是接通了某根線,極為生硬的漢語突兀的湧進腦海,“你好,人類強盜請低下頭看着我。”
景末低下頭,蟲母六隻眼瞪的圓圓的,認真使用來路不明的黑色物質當傳話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