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遣艦隊一無所獲，根本無法靠近蟲洞，搜集不到有用情報。帝冥星距離蟲洞最近，隻能先加固防護系統。不過新一代防空系統也升級完畢，載體在19号星裝載完畢，需要有人帶回來。”

“太空磁場已經被擾亂，出于安全考慮，非專業人員不能駕駛星艦……”殷蒼川還在思忖派誰把載體拖回來，景末毛遂自薦。

“我去吧。”

殷蒼川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

“怎麼？怕我反水把載體毀了？”

“不，隻是沒想到，帝冥星利用你還過河拆橋，你竟然還願意回來幫助我們？”

“你們皇室哪有那麼大的臉呀？這裡還有這麼多無辜平民呢，我是為他們幫忙的。小毋，你留在這。”

殷毋眼尾垂着，像隻失落的小狗，“我不能跟在你身邊嘛。”

“我很安全，不要擔心我，蟲洞離帝冥星太近了，萬一有什麼情況，你替我守着我才放心。”

“好。”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

殷毋微微彎腰，景末湊過來，兩人額頭相抵，景末閉着眼摸摸他後腦硬硬的發尾，兩人之間的溫情氛圍插不下第三人，殷蒼川轉過臉下樓，原地隻有他們兩人。

景末貼了貼殷毋冰涼的薄唇，低沉又溫和地說：“小毋，我很快回來。”

駕駛A03去十九星，03接過控制系統，操控着星艦高速飛行，在紊亂的磁場下艦身不時一顫，極考驗駕駛員的心理狀态。

“你怎麼不說話？”景末看着舷窗外，景色向後倒退飛馳，其他星球的赤道上仿佛圍着一圈紅色的绶帶，亮瑩瑩的紅光足夠奪目，這是全heaven進入一級警戒狀态的标志。深紫色的蟲洞還在不知疲倦地擴張，侵吞星體，裡面會出來什麼？沒人知道。

03小聲嘟囔，說什麼？詢問主人和三殿下的關系嗎，還不夠明顯嗎？哼！他倒是也沒有那麼遲鈍。隻是一直不看好的人居然真的以戀人身份站在主人身邊，他說不上是喜是憂，是欣慰還是嫉妒。

“你真的那麼讨厭他嗎。”景末偏過頭，語氣莫名傷感。

03有些負罪感，自己為什麼要對别人深思熟慮的選擇指手畫腳，為什麼不願意承認他們隻能接受彼此，他是做到以上帝視角俯瞰别人的感情選擇，但他想到的最完美合适的伴侶，也不一定讓主人如意。

“沒關系……”淩亂的發絲遮住景末半張臉，他似乎有些哽咽，03慌的不行，手忙腳亂就要道歉，結果景末吸吸鼻子，特别欠地說：“但我就是喜歡他，我喜歡就夠了，就是通知你一下哈哈。”

03：“……”

他默默給自己禁了言。

幾乎說是連軸轉忙碌了一天，現在景末才有空喝口水，整理思緒好好捋一捋。

巧合太多了。

似乎有人推着他們前行，可他一旦陷入思考又被立刻打斷。畫姿異化時間剛好撐到說完遺言，剛要求證殷玄夜的計劃他又死亡，知悉太多秘密的周野甯昏迷，天空異象又打了所有人個措手不及。

有人給景末時間見證當下的事實，卻不允許他發散思考脫出掌控。還有，絞架獵人……

“該死。”莫名的焦躁像一隻多足蟲從尾椎骨一路攀爬向上，微弱的刺痛與酥麻感，麻痹了腦神經，他頭疼，想立刻見到殷毋，想抱抱他。

“主人你怎麼了？”看景末臉色蒼白，體内激素紊亂，03立刻給他注射了一劑穩定劑。

“掉頭，我要回去。”景末狠狠掐進胸口的皮膚，痛覺轉移失敗，他隻覺得腦漿都被一把勺子攪碎，痛到懷疑人生。

03知道主人從來都不是臨陣脫逃的人，也更不會在大是大非面前遷就私情，主人臉色那麼差勁，不會是精神力又出問題了吧？

可惡，至少殷毋在03那裡不能否認的優點就是他是主人完美的撫慰劑。

“這次不是精神力……純粹肉疼。”景末有氣無力，冷汗順着鋒利的下颌滾落。

一串代碼輸出，03瞬間下達了五六個指令——卻無一響應。

怎麼回事？

A03無視命令，加速向前飛，目的地坐标還在李葉1系列十九号星。

“我立刻向帝冥星發通訊！主人，信号被攔了，隻能在A03内傳達！”03不死心，執拗地要找到這架完備星艦上的技術缺口。

景末癱在座椅上，與其說是歲月靜好，倒不如說是放棄掙紮，安全帶倒更像是一層新的束縛。

手動和自動駕駛輪番上陣都無用，看着脾氣比牛倔的A03卯足了勁向目的地飛奔，電光火石一瞬間，景末腦海裡跳出一個大膽想法，雙胞胎！

比如說白枭報備他自己去了艾森達隕石帶E區，可那裡位于極暴磁場邊緣，無法準确定位，所以不能證明他一定在那。如果他想隐匿身份搞事，設備齊全的地方隻有帝冥星和十九星。

同時，他一手搭建了覆蓋帝冥星的檢測系統，帝冥星風吹草動都在他的監視之下。他比所有人都清楚，這片土地上發生的一切。

而白允，是比白枭更具天賦的機械天才。

裴山走私的祁森合金買家不明，六号星殷毋拍下的半個腳印按照凹陷深度和大小計算……應該是身高一米八到一米八五體重七十公斤的人，與白枭的體型符合，可赴六号星的研究員名單恰好沒他，彼時他在造物界不眠不休攻克一道技術難題。他有不在場證明，但他的雙胞胎兄弟白允可就不一定了。

本來掌握冶煉祁森合金的人就是鳳毛麟角，白枭會，他弟弟未嘗不能摸索。

還有，白枭獨自在十九星搞科研，除卻明面上的項目，他在研究祁森合金與精神力的鍊接也極有可能。

那當時埋菲爾普斯又是為什麼呢？菲爾普斯和白家雙胞胎又沒有交集，為什麼要置他于死地。

白允替他解密星盜上交的紙片，說是在他祖父的冒險日志裡有記載。他祖父，是如何在了解星盜那麼多又全身而退安享晚年的呢？

其實景末思考了這麼大，現實不過過去了半秒鐘，03還在與A03抗争，景末沉聲道：“沒用的，這是白枭專門為我打造的移動監獄。”

“什麼？”

A03的換氣扇溢出無色無味的氣體，早就充滿了星艦的每一個角落，景末隻覺得安全帶愈收愈緊，随即，星艦利落翻轉，他也在晃蕩中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