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疏月站起身,又摸了塊糖給她,郁知鸢乖巧地點頭,“那好吧,疏月姐姐再見!”
山腳,瞧見暮疏月一個人下來,葉灼疑問道,“暮姑娘不在上嶽多住些時日?”
“有事離開一趟,勞煩兩位替我轉告淩纾,最多半個月我就會回來,另外,告訴她那件事我答應了。”
“好。”
“多謝。”
出了青銮山,全速趕往栾天城。
如今人界勢力混雜,各州各城除了為人族或者魔族所統治,還有以實力為尊的地帶,這樣的情況大多位于兩族交界處,栾天城便是其中之一。
六日路程,抵達栾天城時,天已黑透。
亥時,對城中之人而言,尋歡作樂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下榻的客棧位于最為繁華喧鬧的街道,推開窗戶,嘈雜鼎沸的聲響便如潮水湧入耳中,棕色的眸子掃過底下的人群,心中略有打算。
歇息了兩刻鐘,暮疏月帶着劍走出客棧,街上熙熙攘攘,人聲嘈雜,無論是人還是妖魔,都在趕往同一個方向。
“快走快走,今晚表演的可是霁懷公子!”
“終于等到霁懷公子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三月不見恍如隔世呐。”
今晚是長夜樓每月一次的夜百戲,栾天城中最令人期待的日子。
太瀛湖中央停着一艘巨大奢華的畫舫,船身通體鍍金,船頭船尾高高翹起,好似展翅欲飛的鳳凰,畫舫頂部以琉璃瓦覆蓋,四角懸挂着風鈴,如一座金貴輝煌的宮殿,又如一顆浮在湖面的璀璨明珠。
頂層,四面珠簾帷幔遮擋坐在畫舫内的人,微風徐徐,珠簾搖曳,偶然展露那人一絲衣角,引得湖兩岸和橋上觀看之人心潮澎湃。
暮疏月站在橋上,身旁數人振臂高呼大喊着“霁懷公子——霁懷公子——”
視線跟着他們落到那艘畫舫上,離得遠又有那麼多遮擋,根本看不清那張隐在珠簾帷幔之内的臉。
忽地有人拍了拍她後背,轉過頭,兩名侍女打扮的女子朝她恭敬行禮,“這位姑娘,我們家小姐邀您與她上船聽曲。”
二人腰間挂着的玉牌上刻有“栾”字,暮疏月猶豫一瞬後應了邀請。
太瀛湖邊人來人往,看着有資格登船的人投去羨慕的眼神,岸邊某個站着的少女遲遲不上船,似乎在等人。
少女十四五歲的年紀,面容姣好,肌膚白皙勝雪,身上穿着的淺紅織錦流雲裙更襯得她嬌俏可愛,若非幾個身形魁梧的妖魔護衛立于身側,暗中窺視她的妖魔男修怕是早已上前攀談了。
等了又等,派出去的侍女終于回來了,少女的心情頓時由期待變得歡快,目光越過兩名侍女落到身後之人上,提起裙子朝她飛快跑去,聲音清脆婉轉地喊道,“疏月、疏月!”
少女一把牽起暮疏月的手,拉着她快步上了船,“表演要開始了,我們先上船再叙舊。”
圓月如盤,雲層缥缈虛乎,熱鬧非凡的古瀛湖上,長夜樓畫舫四周停着大大小小的船隻,都是為了能夠更好地欣賞霁懷公子的琴音。
“一年不見,疏月你長高了好多,比我足足高了一個腦袋呢。”
栾今姒踮起腳比劃兩人的身高,随後左看右看道,“又瘦了。”
暮疏月淺笑,擡手輕揉她的狐耳,“你也長高不少。”
捏着的毛茸茸的狐狸耳朵,仍是記憶中的手感。
“哎呀。”栾今姒害羞地捂住兩隻因為太過高興而冒出來的狐耳,壓了壓激動的心情,把耳朵揉回原樣,“疏月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回來了也不找我,多虧我視力好,橋上那麼多人一眼就看到你。”
“今晚剛回來。”
“啊、那你快坐下休息。”
栾今姒拉着她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又是給她捏肩捶背,又是端茶倒水,“這些葡萄和石榴是專門從琅州運來的,可甜了,你嘗嘗。”
“芙蓉齋的點心,有你喜歡的海棠糕和棗泥酥,你想先吃哪個?”
“酒是我自己釀的,喝喝看味道如何,不喜歡也沒事,還有‘千杯醉’。”
難得見一次面,想把桌上所有美食都讓疏月嘗嘗。
又一塊點心遞到嘴邊,暮疏月輕輕推開,“真的吃不下了,今姒你不是要看那位霁公子的表演嗎,别錯過了。”
栾今姒放下點心,喝了口酒,“霁懷公子最後才出場,應該還有幾刻鐘。再多吃點嘛,你看你在外面都沒好好照顧自己,瘦成皮包骨頭。”
暮疏月低頭看看自己的胳膊和手臂,搖頭否認,“沒瘦。”
“有的。”栾今姒把下巴搭在她肩頭,盯着她的側顔和細長微翹的睫毛看,“這次回來打算待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