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
那樣的念頭冒出來,褚纖雲瞬間覺得荒謬,怎麼可能,她根本都不了解這個人,怎麼可能單憑外貌就喜歡上他。
人有好美之心很正常,隻是單純被他的容貌吸引,絕不會是心動。
“一個站在這兒,怎麼沒跟念湘他們一起玩?”
一副世家子弟打扮的男子迎面走來,身材高瘦,臉和嘴唇都有些蒼白,看着氣色不大好,深棕色的瞳仁蒙着薄薄一層霧。
薛亭,書苑夫子,也是薛念湘表哥,褚纖雲平日都跟着薛念湘喊他薛亭表哥,“正要去找阿湘呢,薛亭表哥你手上拿着的是?”
一塊竹子玉雕,紋理清晰細膩,宛如真實竹子的脈絡,日光照耀下,玉雕表面閃爍着柔和的光澤。
“投壺赢得的獎品。”薛亭摩挲着手中的玉雕,開口解釋,“茗水居設了許多玩法,蹴鞠、鬥雞、葉子戲等等,前院還有一群人在擲骰子,你若感興趣,可以去玩玩。”
說完,他朝褚纖雲再走近,聲音柔和道,“頭頂有片花瓣,我幫你取下。”
“嗯?好。”
那應該是剛才風吹的。
褚纖雲站在原地未動,發頂即将被薛亭的手觸碰時,另一隻手忽地出現,搶在他之前拈起卡在發間的花瓣。
薛亭眸色微頓,将手收回,笑道,“念湘表妹動作比我快。”
薛念湘取下花瓣捏着它瞧了眼,随後松手,任它随風飄逝,“你們剛才在聊賭骰子?那東西靠運氣得很,我連賭五局差點沒把錢輸光,阿雲,等會我們一起再玩幾局,把輸的都赢回來。”
褚纖雲期待地點點頭,“好呀,正好看看我的運氣如何。”
薛念湘右手握着錢袋,高高抛起又穩穩接住,錢袋每一次落回手中,都幹癟且綿軟無力地垂着頭,可想而知多少銀子“離袋出走”。
“薛亭表哥近來如何,在鏡虛書苑待得可還适應?”
投來的目光似乎含着某種深意,薛亭緊了緊手中玉雕,“漸漸待習慣了,書苑環境不錯。”
他将話題拉回,“輸了多少?我來時帶了些銀票,可以借你們用用。”
“好啊。”薛念湘一笑,朝他伸出手,“表哥大方,表哥真好。”
薛亭勾勾唇,“不急,待我找找……”
探探胸口、摸摸左右衣袖,約莫過了數息,他才慢吞吞地從身上翻出一沓銀票遞到她面前,“有五千兩,夠你們賭個痛快。”
盯着眼前的銀票,薛念湘面上笑容未改,卻沒有立即接過這五千兩,薛亭調侃道,“不要?擔心表哥給你的是□□?”
太陽沒于雲層,光線暗下來,地面三人的影子融為一片,四周靜谧,靜得令人心裡無端發慌。
“呼——”清風依舊吹拂。
“怎會。”
薛念湘垂眸笑了一下,而後去接,指尖剛觸及銀票,一縷魔氣如餓虎撲食順着手臂急速而上。
見到魔氣顯現,褚纖雲一聲驚呼,“阿湘小心!”
薛念湘本能地疾速後退,掐訣施法除去魔氣,擡眼冷冷看向薛亭,“表哥這是何意?”
“我也不知魔氣從何而來——不過,你死了就知道了。”
薛亭上一秒還神情無辜,下一秒臉色驟變,眼神陰鸷狠辣,擡手毫不掩飾地揮出魔氣直奪她命門,薛念湘迅速施法抵擋,“薛亭,你果然是那晚的黑袍魔修!”
那晚對上黑袍魔修的眼睛,覺得與薛亭極其相似,便派鏡使暗中查探,幾天下來雖沒查出什麼問題,但心中的懷疑未曾消散。
此刻他對她動手,招式與跟她交手的黑袍魔修完全相同,可以确定他就是黑袍魔修無疑。
薛亭眯眼冷哼,*“憑一雙眼睛認出我,薛念湘,我承認你的确有點能耐,呵,比你哥強。”
薛念湘不動聲色往左移了一步,把褚纖雲完全擋在身後,“城中百姓魔化一事也是你做的?”
“哈哈哈哈哈哈——”
聽到她的問題,薛亭忽地大笑幾聲,而後頗為同情的語氣說道,“真是盡職盡責,一心為民,不過最近的輿論都在罵城尉司和鏡使無能,表妹不心寒嗎?甚至你母親撤掉了你的掌使之位,薛硯風和孫都尉卻是不痛不癢的罰俸降職,這樣的處罰你覺得公平嗎?還有兩年前的試煉選拔,薛城主逼迫你放棄少城主之位,你也是她的女兒,她卻隻偏袒你哥哥,薛念湘,你不恨嗎?!”
薛亭越說越激動,薛念湘擰眉,不解地看着他道,“沒保護好虞城百姓本就是城尉司失職,百姓們罵幾句洩氣也好,撤職也罷,都合情合理,至于城主逼我放棄少城主的位置,簡直無稽之談!”
“到現在還在自欺欺人,當年七項試煉你的總分最高,卻故意輸掉第八項和第九項試煉。九項試煉結束後,你掉到第四,我居第一,薛硯風第二,明明少城主該是我的位置,可最後卻是他當上了少城主!憑什麼?我不服,跑去問原因,城主給的理由是我不适合,哈哈哈哈哈笑話,我哪點不比薛硯風強?我還在昆侖山修煉過四年,修為比他高那麼多。什麼不合适,不過就是因為她偏袒她兒子罷了!”
“而你,掉到第四,肯定也是她的手筆,他是你親哥哥又如何,你也是他親妹妹,怎麼不見得他為你讓路?薛硯風肯定知曉此事卻視而不見,心安理得當着少城主,薛念湘,你就這麼心甘情願地給你哥騰位置?呵,不争不搶,結果如今連掌使的位置都丢了。”
薛亭神情瘋魔,“你把他們當親人,他們母子卻把你排除在外。念湘,跟我一起吧,表哥幫你拿回屬于你的東西,讓他們母子二人為所作所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