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堯坐在桌前,手指不由自主地在手機屏幕上摩挲着,心跳加速。她的生日将至,而今年,他決心要送給顧碗甯一個與衆不同的禮物——一座由自己親手拼裝的微縮房子盆景。想到這裡,林亦堯的心中既緊張又興奮,那些對手工制作的忐忑、對完美呈現的渴望,早已交織成一團。他清楚地記得,小時候上手工課時,那些木工模型總是歪歪扭扭、半途而廢,讓他哭笑不得。如今,他唯一能依靠的,隻有陸霁那雙總能解救他窘迫局面的手。
“陸霁,我有個事想求你幫忙。”
林亦堯撥通電話,聲音中混雜着猶豫與無奈。
電話那頭,陸霁的聲音依舊冷靜,似乎早已預料到他的請求:“說吧,什麼事?”
“其實也沒什麼複雜的,隻是……我想為顧碗甯做一個手工拼裝的微縮房子盆景,我……我自己做不出來,想請你幫忙。”林亦堯低聲說道,語氣裡滿是不好意思與期待。
沉默了幾秒,陸霁緩緩開口:“拼裝房子?好,我知道怎麼弄,來我書房,我們一起弄。”
“太好了,謝了!那我等你電話。”挂斷後,林亦堯長舒一口氣,内心的緊張終于稍稍散去,他暗暗盤算着,幾天來為這份禮物投入的所有心思,此刻都有了希望。
第二天下午放學後,林亦堯直奔陸霁的家。他從未想過,自己能有機會踏進那扇被世人視作禁地般的老北京四合院。陸霁竟然親自邀請他進屋,讓他體驗那古樸而深沉的生活空間。
四合院的大門隐藏在一片蔥郁中,門前幾株蒼勁的松樹默默守護着,雕花的木門低調中透着一股曆史的厚重。陸霁推門而入,大門的警衛禮貌地點頭,示意他可以進去。
林亦堯擡頭望着這座院落,心中湧起一陣難以言說的敬畏。他跟随着陸霁穿過石闆小道,來到院中央那池清澈的池水旁,荷花靜靜綻放,周圍低矮的石椅和小桌似乎在訴說着這裡的故事。
“你先進來吧。”陸霁輕聲道,聲音低沉而有磁性。
林亦堯跟在他後面,每走一步,都仿佛踏入一個未知而神秘的世界。
“這是你家的書房?”林亦堯不禁驚歎,看着那滿滿書架和精緻的擺設。
陸霁點點頭,走到書桌前,随手翻開一本古籍,淡淡地說:“家裡有規定,外人不能随便進來……但是今天破例了。”
說罷,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複雜,仿佛在歎息,又仿佛在示好。
林亦堯低頭看了看手中提着的拼裝材料,心裡既激動又有幾分忐忑:“我……真的很笨,沒想到你會幫我。”
陸霁淡淡一笑,語氣平靜:“你想讓顧碗甯驚喜,就算是小事也要認真。我們一起弄,慢慢來。”
書房裡,兩人開始忙碌。陸霁拿起一塊木質材料,熟練地裁剪、打磨,而林亦堯則小心翼翼地遞工具,不時插上一兩句調侃。
“你做得好快啊。”林亦堯忍不住贊歎,眼神裡滿是羨慕與敬佩。
陸霁低頭認真地回答:“隻是熟悉流程罷了,你不用太擔心。”
随着時間的推移,夜幕漸漸降臨,窗外的古宅映出朦胧的月色。終于,一個大緻的雛形展現在眼前——微縮房子的基礎已初具雛形。陸霁依舊忙碌于每一個細節,而林亦堯則不時停下手中的工作,目光柔和而堅定地注視着這份共同完成的心血。
“陸霁,真的很感謝你。”林亦堯低聲說,眼中滿是真摯與感激,“要不是你,我一定做不出來。”
陸霁放下手中的工具,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輕輕笑道:“你不笨,做什麼事都會有進步。下次,或許你可以試着自己做做看。”
他的語氣依舊冷靜,卻像是無聲中給予了一種溫暖的鼓勵。
林亦堯心中一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謝謝你。”
這簡短的對話中,藏着兩人多年相知的默契與關懷。
深夜時分,工作暫告一段落。林亦堯推開門,走出陸霁的書房,步伐輕緩而遲疑。外面的夜風微涼,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湧動着複雜的情感——對顧碗甯的期待,對陸霁無微不至幫助的感激,以及那份隐約的、難以明說的情愫。
在回家的路上,街燈下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林亦堯低聲自語:“陸霁,你真的不一樣。你總是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了特别的存在?”
這句話,既是疑問,也是心中隐秘的宣洩,輕輕地随風飄散在夜色中。
他不知道,今晚的思緒是否隻是對這份友情的依賴,還是潛藏着更多難以言明的情感。但無論如何,今天的經曆,讓他明白了,陸霁不僅僅是那個總能冷靜解決問題的人,更是他心中溫暖而堅實的依靠。
夜色中,林亦堯的步伐漸行漸遠,回蕩在耳邊的,依舊是陸霁那一句低聲而堅定的“你會有進步的”,和那無形中傳遞的深沉溫暖。
陸霁站在舊學校那斑駁的校門前,目光穿過風中搖曳的落葉,望着這片充滿記憶的校園。每一條蜿蜒的小道、每一棟舊教學樓都仿佛在低語,他曾在這裡歡笑、哭泣,也曾孤獨地面對過太多苦澀。多年未歸,今天為了高考手續和動員會的安排,他不得不重返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他邁着沉穩的步伐,步入那座略顯陳舊的校園。記憶的碎片随着腳步聲紛紛湧來,既有昔日歡聲笑語,也有暗藏的痛楚。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
“陸霁!”
陸霁回頭,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卻閃過一絲複雜的暖意。站在他面前的是沈予安——那位穿着校服、背着書包的老同學,眼中帶着戲谑和關切。
沈予安微微揚眉,笑着調侃道:“你這家夥,回學校竟然不提前告訴我一聲,是不是準備給我一個驚喜?”
陸霁淡然回應:“沒什麼驚喜,我來辦些手續,順便聽聽動員會。”
沈予安點了點頭,忽然靠近低聲道:“我聽說你母親的事情還沒弄明白,你打算怎麼辦?你一直沒問,對吧?”
聽到這話,陸霁心中一緊,眼神瞬間變得沉重。他努力壓抑着内心那道難以愈合的傷口,低聲答道:“我……還沒有準備好去問。我隻是……現在不想深究。”
沈予安微歎一聲,拍拍陸霁的肩膀,語氣柔和卻堅定:“你知道,我一直在這兒。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但有些事,遲早得面對,别總逃避。”
陸霁望向遠處那棟熟悉的教學樓,深吸一口氣,将紛亂的情緒深深埋進心底:“嗯,我知道。謝謝你,予安。”
“沒事。”沈予安笑了笑,拍拍肩膀,“反正你也知道,我不僅搞體育,還能做心理輔導呢。辦完事記得來找我,别讓人以為你變成幽靈了。”
陸霁默然目送沈予安離去,心中明白,沈予安那不多言語的關懷,總能準确觸及他的心底。
正當陸霁準備前往教務處時,遠處傳來輕快的腳步聲。溫知夏的身影緩緩浮現,她穿着一襲簡潔的白裙,紮着馬尾,臉上帶着溫柔的微笑。
“你回來了。”溫知夏的聲音柔和,滿含關切,“我早在教務處等你了。”
陸霁略顯愣神,随即回以淡笑:“你怎麼知道的?”
溫知夏輕笑着:“沈予安說的,陸霁,我大概猜得出你什麼時候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