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辛沉默着,聽到艾麗說:“我前幾天好像看到酒疏給你寄的信了……”
那封邀請信。
祢辛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似乎有些緊張。
“咳咳!這裡人多嘴雜,我們到那邊去吧!”
艾麗指了指舞台下方的一處陰影,是祢辛以前經常去的地方。
他經常站在那裡看舞台上的艾麗唱歌。
跟随艾麗走到陰影處,祢辛面對這個自己愛慕的對象,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隻有貫穿臉龐的疤痕顯得分外猙獰。
艾麗看着面前這個體型堪稱龐大的男人,仰着脖子看他,手指緊張地纏在一起。
近距離面對面後,這個名為祢辛的道具師顯得更加可怕了。
一身誇張而不失美感的肌肉,即使簡陋工裝也無法遮掩。
如果不看臉,這倒是一具幾乎稱得上完美的軀體,寬肩窄腰,肌肉線條流暢,很符合人體美學,簡直像是從美術課本上走下來的人體模型。
可以想象到,衣服面料下的一定是一副大理石雕塑般立體的身軀。
但是,隻要對上那張兇神惡煞的臉龐,任何人都不會覺得這個男人有哪裡吸引人。
隻會覺得這是個無比可怕的怪物。
艾麗覺得自己不該在心中這麼腹诽人的。
以貌取人很不對,可她也确實忍不住。
可能是聽了太多關于這個刀疤道具師的可怕傳說,艾麗其實挺害怕這個叫做祢辛的人。
個子嬌小的她其實連他的臉都不敢看,畢竟隻有擡着腦袋才能看到這個一米九的大個子的臉,那樣的話,動作就太明顯了。
艾麗甚至覺得跟這個人對上視線,自己會做好幾宿噩夢也說不定。
要不是為了心愛的酒疏,她也不想來找祢辛。
可是,也許這就是愛吧。
艾麗被自己的勇敢感動了,她努力深吸一口氣,仰着頭,閉着眼,聲音顫抖:“請問你可以聯系到酒疏嗎?”
“我很擔心他的傷勢……”
艾麗最近老是夢到那天的事情,不隻是回憶酒疏那摸上去讓人愛不釋手的身體,還有那張蒼白可憐的面孔。
太可憐了,她的酒疏當時一定很痛,艾麗在夢裡又是愧疚,又是憐愛。
夢到自己把酒疏可愛的臉摟在懷裡安慰,心痛得不行。
“太可憐了,我的酒疏嗚嗚……”艾麗紅着眼,抽泣起來。
她再也沒法忍受這樣的心痛了,她想要再次見到酒疏,确認他沒事才能安心。
“……”
聽到艾麗的話,祢辛沒有回應,放在身側的手卻默默蜷縮起來。
跟上次聽到艾麗描述擁抱住酒疏的感覺時一樣,祢辛覺得有些不舒服。
某種與喜歡相反的情緒在心髒中積壓。
是嫉妒嗎?
祢辛不知道。
他隻能自欺欺人般地猜測是的,他應該是在嫉妒艾麗喜歡上了其他人。
但不知道為什麼,祢辛皺起了眉頭,竟覺得面前的艾麗再度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作為一個喜歡艾麗的人,他似乎應該對她予取予求。
可是很奇怪,祢辛覺得自己好像并不太想将酒疏的事情告訴艾麗,甚至有某種不該有的惡意是指向艾麗的。
即使在心中不斷重複那些所謂的應該與否,說服自己要做一個稱職的愛慕者,也沒辦法改變這種近乎殺意的情緒。
祢辛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有這些情緒,他陷入自我懷疑之中。
艾麗也沉浸在夢中對酒疏的愛憐情緒裡無法自拔,捧着泛紅的臉頰,并未察覺到祢辛的失态。
很快,兩個站在觀衆席陰影中的男女就這樣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中。
身形高大的男人微微低頭看着面前身材嬌小可愛的女人,眸光閃爍着,在舞台燈光的交錯下顯出某種溫柔的錯覺。
遠遠看去,就像一對璧人。
啪嗒——腳步聲打斷了此刻的沉默。
祢辛從失神中回過神來,警惕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一道熟悉的清澈聲音響起,戴着墨鏡的青年不好意思地擡手打了個招呼,雪白肌膚在黑暗中似乎白的發光。
玫瑰花瓣一樣柔軟的唇正吐露出些許困惑:“你們在做什麼?”
【!!!】
一直不出聲的祢心大腦一片空白,‘她’窒息一般發不出聲音。
“……”
短暫又漫長的幾秒鐘後,祢心發出嘶啞的尖銳呼喊。
【……身體,把身體讓給我!!!】
【快點!快點!!!】
祢辛似乎是被祢心的聲音驚吓到,破天荒露出了稱得上驚惶的表情。
像是一個被捉奸在床的丈夫,他無措地退後一步,差點撞倒了一旁的座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