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塵子順手将果核收拾到籃子裡,看着桌前風卷殘雲的家夥,這位道宗高人多少有點困惑:“海族與道宗向來互不相幹,這幾年為何頻生事端?”
周圍糕點渣橫飛,容塵子微微皺眉,對面的人卻絲毫不覺:“陸上美食,本座多年不曾品嘗,仍然美味如初。唔唔,不過這個糕裡面再多放點糖就好了!這個果子味道也不錯,唔唔,晚兩天摘估計味道會更好……”
“……”看來不待她吃飽,是問不出什麼消息了。容塵子看着桌上越來越瘦弱的兩盤糕點,也發了狠,示意自己兩個徒弟,“去看看廚房還有什麼,一并搬來。”
不多時,清玄、清素将饅頭、花卷,連帶素餡包子都搬了過來。這貨吃得肚子圓鼓鼓的,終于一抹嘴,暫緩了進食的速度。容塵子再次咳嗽一聲:“海族……”
話剛起了個頭,這貨不樂意了,一手剔牙,一手還拿着個糕點:“日你個仙人闆闆!本座堂堂海皇在這裡,你一不問我吃得飽不飽,二不問我穿得暖不暖,就一門心思地打聽海族!海族海族,張口閉口就是海族,你是海族還是我的海族?”
容塵子被嗆得火起:“你也知道你是海族!你身為一族之主,不思種族興衰,反倒任由小妖興風作浪!這些年……”
他曆數近年來海族的不是之處,半晌無人應。定睛一看,隻見對面椅子上那貨靠着椅背,正睡得口水橫流。
清玄清素也是目瞪口呆,這這這……有皇如此,海族人民也不容易啊。這樣的海皇,真的不會給人推翻嗎……
第二天,容塵子天不亮就領着諸弟子做早課,回來時那貨還在睡。他搖搖頭,吩咐道童不得擅自進入他的卧房,随即又去了道堂。清虛觀收留了十來個無家可歸的孤兒,容塵子得空便教他們念書、識字。
兩堂課之後再回房裡,那貨還靠在椅子上熟睡。容塵子有心将她弄醒,終究顧忌男女有别,沒有擾她。不多時觀裡來了兩個香客,特意找容塵子求平安符。容塵子一番應付下來,就到了午飯的時辰了。
他再到房裡,見那貨終于醒了。
“你……”容塵子張口欲言,這貨卻十分不耐:“又來了,你還有完沒完了。好吧好吧,海族前些年一直挺好的。後來海龜祭司老死了,換了個祭司叫淳于臨。本座對這厮也算是恩寵有加、百般禮遇了吧。但這厮竟然将本座軟禁在海皇宮裡,還說他要造反!”
容塵子聽得終于進入了正題,也微微松了口氣:“看樣子這些年海族異動是這個祭司在作怪了。”
“可不?嗷嗷,肚子餓了。你們道士就這麼待客啊?!本座的午飯呢?”
“……”容塵子也不好讓她出門,隻得再命兩個弟子送了飯菜過來,也是個有旁人在場,避嫌的意思。
清玄清素從膳堂搬了一桌素菜過來,容塵子也在桌邊坐下來。正要舉箸,這貨已經将他面前的兩個盤子清空了。容塵子挾了一筷子豆腐:“既然如此,海皇有何打算?”
那貨又掃空了兩個盤子,百忙之中抽空回了一句:“先吃飯!”
桌上八碟菜,很快就清潔溜溜了。容塵子啪得一聲擱了筷:“海皇陛下,你的子民如今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你竟然……”
一番說教之詞尚未出口,這貨指着他碗裡的白米飯:“你不餓?”她端起容塵子面前的碗,一把扣到自己碗裡,沾着碟子裡的湯湯水水又猛吃了一氣。
一碗飯盡,她擱了碗,終于現了三分憂色:“唉,其實你說得也有道理,海族人才凋零,如今更是奸人當道。本座其實也是食難下咽,唉,連飯量都大減了。”
“#·¥%……#·#·”容塵子摔門而去,清玄和清素收拾狼藉杯盤。那海皇卻又翻到容塵子的羅漢床上,将被子往身上一卷,她憂愁地歎了口氣,睡了。
清玄把桌子擦幹淨,臨出門時看看床上呼呼大睡的貨,他一臉感慨:“我想我終于知道海族的祭司為什麼要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