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河蚌并不想讓他們這麼快死,她坐在最壯的那個大漢背上,小腳下還踩着另一個的背,吃得悠哉遊哉。
然而吃不多時,就見一人走了進來。紅衣逶迤及地,青絲垂至腰際,此人款款行至河蚌面前,望了她許久才道:“陛下。”
河蚌很意外,好不容易騰出嘴來方問:“淳于臨,你如何找到本座的?”
面前的海族大祭司沉默了許久才吐出幾個字:“跟着豌豆黃來的。”
河蚌咧嘴笑了一笑,小腳穿着精緻細軟的絲鞋,在大漢背上發出哒哒的聲響,六個漢子柔順得像六隻咩咩叫的糕羊。
淳于臨似乎也早習慣了這海皇的嗜好,他取了一塊豌豆黃親手投喂,河蚌就着他的手啊嗚一口咬掉了半邊,他方才輕聲問:“陛下何時回海族?”
河蚌鼓着腮幫子,樂不思蜀:“不急不急。”
淳于臨與這河蚌可算是唇齒相依,是以私下裡二人也沒多少顧忌。河蚌是個内修,順着内陸河遊到海裡時,想要帶走個紀念品,于是順道往殼裡夾了條鯉魚,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一塊帶到了海裡。
并且不問三七二十一讓淳于臨修了武道。淳于臨這些年多依附于她,甚至主理淩霞海域一帶所有海族的事務。河蚌明面上是海皇,但這個海皇就跟宋江領導水泊梁山一百零八位好漢一樣,是個占山為王的海大王。
是以這家夥粗魯習氣不改。後來東海實在鞭長莫及,這才封了她一個海皇,也算是招安了。這家夥一不上貢二不朝拜,隻是在淳于臨的治理下,淩霞山這一帶海域還算是太平,東海龍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後來海族的海龜老祭司死了,這河蚌索性就扶了淳于臨作了大祭司,自己關起殼來吃吃喝喝,海族的實權倒是大抵都在淳于臨手上。
這吃貨胃口極大,且她一喜歡上吃什麼,就喜歡追着人家窮吃,以至于她有一段時間迷上了海參,差點把這一帶的海參都吃絕種了,害得淳于臨又從别處買了許多過來填補。
那河蚌将他當靠背,不多時似乎突然想到什麼,又揚起粉臉,“淳于臨,你去找口鍋,再加點青椒、蒜蓉什麼的。”
淳于臨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突發奇想,當下将手中最後一塊豌豆黃喂她:“嗯。”
不過片刻,石窟中架起一大鐵鍋,下面柴薪燒得噼啪有聲,大河蚌吃完了煎餅果子,冷不防變成河蚌,然後它咕叽一聲在蒜蓉裡滾了一圈。
……
淳于臨負手而立,打量了許久終于忍不住請教:“敢問陛下,您這是……”
大河蚌還在蒜蓉裡滾來滾去,那蒜太辣,嗆得它殼裡一直往外流水:“演戲演全套嘛,這六個人不是要吃本座嗎,本座索性就添點戲份,哼,看那臭道士還敢不牽老子逛街。”即使被嗆成這樣,她還在咂嘴,“呀呀,聽說蒜蓉河蚌也是很美味的呐……”
淳于臨面上優雅的微笑片片碎裂:“……我說,陛下,您真的确定這六個大男人費盡心思綁您回來……就是為了做蒜蓉河蚌嗎?!!”
大河蚌終于把那殼撐開了一條縫:“那尼?”
淳于臨将她從蒜蓉裡面抱出來,放在大鍋裡洗刷,但蒜味實在是太濃烈了,洗了半天還是一盤蒜蓉河蚌的味兒。
淳于臨皺着眉頭,許久終于開口:“陛下,我必須非常嚴肅地告訴你,要是再這麼吃下去,你的蚌殼就要成蝸居了……”